谈冠是他母舅替他找的近身护卫,虽为护卫,但武功高强,是个隐世的武林高手,惜字如金,从不多言。
“是啊,就你谈公子处境堪怜,就你最危险、最需要有人保护行了吧?”张令昕哼了哼,他哪里是需要人保护了?他是想要有谈冠那样的随从可以显摆罢了。
谈思璘笑着拱手,“承让。”
张令昕手一挥。“算了,本公子今儿个心情好,就不同你计较了。”他好奇道:“倒是她们两个姑娘家,不去胭脂铺子却去字画坊,且挑的还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字画坊,不知道她们买了何物件?”
两人进了荣宝轩,一见贵客上门,掌柜亲自迎上来,拱手弯腰、堆满笑容地问:“什么风把两位爷吹来了?”
一位是理国公府的公子,一位是敬国公府的世子,他自然是神态恭谨、客气万分,就是看见谈思璘时双眼瞬间掠过了一抹惊诧之意,也很快的隐没不见。
外面都传说敬国公府的世子爷病得快死了,如今却还能自己走进来,脸上也无病容,可见谣言是空穴来风。
自然了,他也不会把敬国公府世子爷今日上门来的事说出去,既然谣言都说世子爷病重,那就一定有病重的理由,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可以揣摩置喙的,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刘掌柜。”张令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刚刚才走的那两位少年公子买了什么物件啊?”
没事问人家买什么字画,这委实奇怪,但刘掌柜是人精了,面上不露任何疑惑之色,只笑容慇勤又恭敬地道:“回两位爷的话,那两位公子不是来买物件的,是来卖字画的。”
谈思璘狭长的眼微微上扬了,眼中滑过一丝波澜。
“卖字画?”张令昕声音上扬,可有兴趣了。“卖的什么字画?拿出来瞧瞧。”
侯府的小姐买画不希奇,画陶冶性情嘛,可是卖字画就希奇了,这表示手头拮据,需要用银子,迫不得己只好卖身边值钱的东西。
要看人家卖的字画也很奇怪,但人精一枚的刘掌柜还是若无其事地道:“两位爷请稍候。”
骆佟也才刚走,画轴还没收起来,就放在柜上的锦盒里,刘掌柜示意,小厮很快取了来,就直接打开了。
谈思璘眸里精光一现。“这不是言大家的字画吗?”
言诤是大周朝的书法大家与字画大家,家学渊源,擅长虫体,笔墨简远逸迈,同时也是少有的全才,能将诗书画合为一体。
“世子爷也这么认为吗?很像是吧?”刘掌柜有几分得意了。“真假难辨、几可乱真,只差落款不同,说这是言大家的画也没人不信,也不知那少年公子是打哪里弄来这些画的,只要他有货,我就收,虽然不是言大家的作品,但当今世上会写虫体者可遇不可求,大梁来的古董商可爱极了,世子爷是内行人,小人也不瞒您了,这一转手,小店的利润有十倍啊。”
谈思璘看向那落款——?赵名希。
张令昕已经好奇不已了。“赵名希?赵名希是何许人也?竟然写得一手绝佳虫体?还画得如此绝妙好画?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名字?你听过吗思璘?”
谈思璘眉头不自觉的微蹙。“未曾听闻过此人。”
张令昕的好奇心旺盛的燃烧了。“刘掌柜,你的意思是,那两个少年公子不是第一次来卖字画了?”
刘掌柜回想,说道:“约莫来了十多次。”
张令昕益发感兴趣了。“每次都是卖字画吗?像这样的字画?”他眼眸瞟着那字画。
刘掌柜点头。“是的爷。”
张令昕越想越是满腹疑问。“那其他的字画呢?还在不在?在的话,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都卖出去了。”刘掌柜陪笑道:“适才小人已说了,这样的字画,大梁的古董商抢着收藏,有个行家还让我们只要有落款赵名希的字画就通知他。”
张令昕蹙了眉。“刘掌柜,你知不知道这个赵名希是何人?”
刘掌柜摇头。“小人不知。”
张令昕有些不信。“有利可图,难不成你没问过?”
刘掌柜依然维持笑脸。“小人自然问过,但那两个少年公子只推说不知道,他们也是无意中得到了一批字画,因为日子有些困难,才会逐次拿出来变卖。”
张令昕瞪大了眼。“一批?”
这事越听越奇怪,以她们在宁远侯府卑微的庶女身份和处境,要去哪里得到一批字画?难不成是偷了侯府的收藏?
第八章
也不对啊,侯府要有这样的字画,哪里能藏着掖着了,宁远侯向来是个吃米不知米价的附庸风雅之辈,只是档次不同,得不到京中权贵的认同,各种诗词字画的品赏会也没人邀他参加,若有这样一批字画,早办个品画会来献宝了,哪轮得到她们俩去偷。
“这幅字画我要了。”一脸沉思的谈思璘突然说道。“回头让人送到敬国公府明秀轩,找明秀轩的飘雪姑娘结帐便是。”
张令昕看着谈思璘,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
刘掌柜还以为今天做不成生意了,没想到谈思璘会突然说要买画,他喜出望外道:“小人遵命,一定办得妥当。”
这世子爷买画也不问问价格,谈家果然是百年大族,根基甚深哪。
“卑鄙小人,手脚真快,根本趁乱下手……”张令昕扼腕地恨声嘀咕。
他爹对字画也很着迷,寿辰又快到了,要是当做生辰贺礼肯定让他爹对他刮目相看,还可能他爹一个高兴就允了他退亲呢。
“我还有更卑鄙的。”谈思璘笑了笑。
张令昕一脸问号。“更卑鄙的?”
在张令昕还没明白过来时,谈思璘便温声对刘掌柜说道:“刘掌柜,以后那少年公子再来卖字画,不管多少,你都送到敬国公府明秀轩结帐,我全部要了。”
“是是,小人一定照办。”刘掌柜自然是满口答应,都不问价格,等于是随他开价,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生意?
张令昕跳脚了。“谈思璘,你这样还算是朋友吗?不讲义气!”
谈思璘带着惯有的微笑。“知道就好,以后你防着我点,走吧。”他转身走出了荣宝轩。
字画的来处实在启人疑窦,骆佟与骆菲这两个小姑娘家绝不可能有此等画功,更不用说精妙的虫体了,言家传子不传女,更加不传外人,那般复杂的字体,若没有得到高人指点,自己是学不到精髓的。
或者,那赵名希与言家有渊源?可那赵名希又是何人?
“捎带上我啊!”张令昕在后头追喊。
谈思璘步履不停,迳自在沉思。
张令昕只好跑起来,好不容易追上,手刚往他肩膀一搭,谈冠也无声无息的来会合了。
“爷,骆姑娘在东大街上逛。”
张令昕一听也忘了适才的抢画恩怨,急道:“还在逛是吗?太好了,咱们快点去!谈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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