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里每个小姐在出嫁前都要读三年书,她就跟着其他姊妹的水准,她们会认什么字,她就会认什么字,她们不会的,她也不会,自从在原主七岁那年穿越成了骆佟,她就这么平安的生活到了今日。
今天是宁远侯府四爷骆子应尚公主宴客的大日子,骆子应是崔氏嫡出的宝贝独子,在府里行四,上头有大房的三位爷们。
宁远侯府并非世袭罔替,而是降等袭爵,如今因为骆子应尚公主而得以延了一代的侯府,崔氏对这件事可得意了,认为都是她的功劳,她生了个俊俏的好儿子被宝琴公主看上了,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梳妆更衣后,骆佟和骆菲照例先去给崔氏请安,崔氏平常都会刁难她们,但今日没空理会她们,她们草草行礼完也就出去看热闹了。
即将成为她们嫂子的宝琴公主是淑妃所生,府里在进宫时见过淑妃的就只有她们的祖母,也就是现任的侯爷夫人顾太君,据她们祖母说,淑妃生得娇柔纤细,仪态高贵,她所生的另一个女儿宝珏公主与她生得一模一样,都是秀媚天成、袅娜欲绝,想来无人见过的宝琴公主也相去不远。
至于宝琴公主为何会看中骆子应?说是在女儿节的灯会时,她与理国公府的大姑娘张令霞一同游湖时,在画舫里见着了人在另一艘画舫的骆子应,一见倾心,而张令霞正好识得骆子应,说了他尚无婚约,宝琴公主大喜,回宫便央了皇上赐婚。
“要我说,四哥确实生得俊俏,比女人还美,看起来好像气质拔俗,可惜中看不中用,宝琴公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嫁了肯定后悔。”骆菲毫不掩饰看好戏的心态,她这不是讨厌她四哥,而是讨厌嫡母崔氏。
“你这个缺心眼的,再说大声点没关系。”骆佟承认自己的心态与骆菲没两样,但她不会随便说出口,祸从口出,她很明白这个道理。
自然了,那是因为她虚长了骆菲一世才明白,骆菲还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哪里会明白?
两人信步在假山环绕的荷花湖畔走着,驻足在曲桥之上,靠着护栏闲聊,看风景也看宾客的穿着打扮,猜测来人的身份。
第二章
为了这场婚宴,侯府可是下了重本,花园里筑了九座可供宾客休憩玩赏的雅致凉亭,又栽植了各色名花,连三栋小楼都费心重新修葺,戏台也搭好了,请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曲桥连接两头的假山,踏上曲桥,眼前便是荷花盛开的风光,远处是侯府高阁亭台错落参差,已经有早到的宾客在散步赏花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宾客都在湖的另一头,怕什么?”骆菲不以为意。
“隔墙有耳。”骆佟不轻不重的丢出这句话。
骆菲下巴朝眼前三个方向随意点了点。“开阔得很,哪来的墙?”
假山的石隙里,人若藏在里面,外头谁也看不到,但却可以清楚听见外面的动静。
此时,石隙里就藏着两个年轻男子,把曲桥上骆佟和骆菲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张令昕一拍大腿,对身边的谈思璘说道:“听闻骆四爷凡事没有主见,连天冷加件外衣都要问伺候的嬷嬷丫鬟,到人多的地方还会心慌,甚至二太太安排通房丫鬟要教他通晓人事,他却落荒而逃。”
听到同样的对话,谈思璘与张令昕想的却不同。
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想到隔墙有耳的姑娘肯定极为伶俐通透。
“听起来没什么不好。”谈思璘扬起他那魅惑人的嘴角直笑。“一柔一刚,骆四爷与宝琴公主倒是相配。”
想到宝琴公主的尊容,张令昕也拍案叫绝了,他手舞足蹈地说:“哈哈,说的也是,要是今夜骆四爷想逃,宝琴丫头两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擒回来,然后将他过肩摔到床上,粗腿一蹬,再压制住他,扒开他的衣裳,给他行刑……我是说行房……”
“我不想再听了。”谈思璘用看禽兽的眼光看着好友,假意鄙视道:“如此污秽,你这还是京城第一世家的子弟该有的思维吗?”
“我污秽?你就高尚了?为了太后老祖宗的赏,就厚颜无耻说自己‘临终之前’想看宝琴丫头嫁人的是谁?惹得那傻丫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承诺一定会在你‘临终之前’让你看到她披嫁衣,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把自己嫁出去了。”
他们的祖母和太后是手帕交,同样养在祖母身边的两人,时常跟着自己的祖母进宫陪太后聊天,而时常黏在太后身边的宝琴公主就跟他们的亲妹妹没两样。
“我这不是在替老祖宗分忧吗?”谈思璘笑了一笑。“老祖宗年事已高,心头最放不下的就是宝琴丫头,可不管老祖宗怎么威胁利诱,宝琴丫头就是嚷着不嫁,要永远陪在老祖宗身边,我也是心疼老祖宗,这才勉为其难利用自己的身子弱点来让宝琴丫头出嫁。”
张令昕才不信。“你是心疼老祖宗真会把那座太湖奇石赏给太子吧?狗急跳墙,连自己身子骨弱都拿出来利用,真是够卑鄙了。”
宁昌宫里有座百年太湖奇石镶制的屏风,价值连城不说,在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座了,太子早就履次向太后表明喜欢那座太湖奇石屏风,太子的生辰又快到了,想来太后会大方的把太湖奇石送给太子当生辰礼。
思璘“立了大功”后,太后问他要什么赏,他便直接了当的把那太湖奇石屏风要了去,气得太子跳脚。
“我这也是为太子着想。”谈思璘很亲切地一笑。“太子根本不懂得欣赏那座太湖奇石,放在东宫里也是碍眼罢了,不如放在我的明秀轩里,有人欣赏的东西才有灵性,保不定过些日子会生出几颗小太湖石来。”
张令昕闻言瞪大了眼。
敢情思璘这是把太湖奇石屏风当鸡了是吧?还生小太湖石咧。“我说你,你觉得太子会认为你在为他好?”
据闻太子得知太后将太湖奇石赏给了思璘的当日,一回到东宫便摔碎了好几个贵重花瓶。
谈思璘悠悠轻笑。“太子自然不会承我这个情。”
他就是要提前与太子交恶。
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要如何不着痕迹的交恶也是门学问,于是他就利用了一下宝琴公主的同情心,不动声色的把太湖奇石屏风抢走,惹恼了太子。
太子会发那么大的火也是理所当然的,太子看中宁昌宫的太湖奇石屏风,老早就放出了风声,宫里上下谁不知道,他可是堂堂太子,断不会有人不长眼敢动太子爷相中的东西,偏偏杀出了他这个病痨程咬金,让太子气得牙痒痒。
“这不是废话吗?”张令昕疵牙裂嘴。“太子若是承情,那他就有病了他。”
“那现在证明他没病,他要高兴才是。”谈思璘扬眉看着张令昕,眼神无辜又温和。
张令昕举双手投降。“好好好,你辩才无碍,我说不过你。”
“好说。”谈思璘一撩袍角,干脆在石块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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