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谈云东脸色阴沉。“今日下了朝,越王爷特意来找我,说他教子无方,他也很头疼,让我莫将事情闹大,万事还可以商量。”
“可爹——那贱人明日就要接进王府了!”说着,谈秀彤又哭了起来。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说。”曾绮芳装模作样的一脸为难。
“你就说吧!”单氏瞪着媳妇。“都这节骨眼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媳妇儿就说了。”曾绮芳看着众人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听闻那个宋姑娘肚子里怀的是武曲星转世的福星,将来会带兵建奇功,封大将军,光耀越王府的门楣,估计是越王和越王妃都听到这传闻了,所以才会同意让宋姑娘进门。”
“什么?!”老太君和谈云东、单氏三人脸色均是大变。
曾绮芳又吞吞吐吐道:“还、还有……”
单氏又急又气。“还有什么?你快说!”
曾绮芳忙道:“还传说若是那武曲星转世的孩子无法平安来到世间,越王府将会绝子绝孙!”
这等于是宣告宋楚怜进定越王府的门,也生定孩子了,难怪越王府这样的高门贵胄肯让一个贱藉女子入门为妾。
谈秀彤脸色煞白,她不哭了,但模样怪吓人的。
“一派胡言!”单氏气急败坏,怒道:“是谁在造谣?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曾绮芳有点不高兴自己的话被质疑,她哼了哼,“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和安王妃素来交好,这事儿是越王妃亲口向安王妃吐的苦水,肯定不会有错。”
单氏被她顶得语噎,却也不敢再说安王妃造谣了。
谈云东淡淡地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若真是如此,我明日定会找越王讨个说法,且看他如何说。”
骆佟就等着谈云东说出“若他们执意要让那姑娘进门,高谈两家也只能退亲了,我谈云东的女儿绝不能受此屈辱”等等的话,但并没有,谈云东只说要向越王讨说法,却是没把话说绝了,显然还是想要这个权势极大的亲家。
此时此景,骆佟倒是想到了退亲之后,至今还谈不成亲事的骆芙,要是谈秀彤退了亲,怕也是如此吧,大户人家的姑娘被退亲的可说是凤毛麟角,尽管不是姑娘的错,在名节上还是受损了……
“罢了罢了,都散了吧!等明日跟越王要到了说法再商议。”安老太君有些疲惫了,她虽疼谈秀彤,可她重男轻女,便也没那么劳心费神。
“祖母留步。”谈思湛忽地站了出来。“今日正好大家都在,孙儿有件事要说。”
谈云东顿感不耐烦。“何事啊?”
谈思湛先是看了骆佟一眼,这才语气凛然地道:“我要休妻。”
曾绮芳万万没想到笑人者人恒笑之,顿时一惊。
适才她也不是真心为谈秀彤难过,她就是幸灾乐祸,才迫不及待将她娘要她保密的话给抖了出来,没想到还没乐完,竟天上砸石头了,且是好大一块石头砸在她头上。
“你说什么?!”谈云东瞪着儿子。“休什么妻?你在胡说什么?”
曾绮芳有如遭到五雷轰顶,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谈思湛强颜欢笑道:“相公说什么呢?什么休妻?相公莫不是为大妹妹担心到糊涂了吧?”
想到谈思湛上次那恶心的告白,骆佟忽然有些心惊。
谈思湛神色决绝,可不像在说胡话,他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何况,十丈深水易测,一个人心难量,画作一事没法离间她与思璘,若是他疯魔说出是因为她而要休妻,要玉石?焚将她拖下水……
“父亲,曾氏进门多年还无所出,儿子休妻有理。”谈思湛义正词严的说道。
谈云东瞪着单氏。“你在做什么?你就是这样管后宅的吗?这件事有那么难办吗?给他纳几个妾,生了儿子寄在老二媳妇名下就好,居然闹到要休妻,不成体统!”
单氏脸色也很不好看,她还不了解曾绮芳的性子吗?要是曾绮芳能容人,她早给儿子纳妾了,否则真纳了妾,曾绮芳还不上房揭瓦?
她埋怨的看着儿子,今日要捅这件大事出来,为何不先与她商议?
谈思湛却对她的怨气视而不见,又道:“父亲,曾氏是个妒妇,自己无法为谈家传递香火,又难容儿子纳妾,这也是儿子要休妻的由头!”
曾绮芳双目已然含泪。“你怎能如此狠心?怀不上孩子,我也不好过……”
“难道你不好过比我断了子嗣还重要?”谈思湛半点不相让。
“住口!”谈云东沉着脸。“总之,我在的一天,就不许有休妻这种事。”
曾太师是太子人马,拉拢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反而坏了儿女亲家的情谊?要孩子嘛,还不容易,只要是谈家血脉,由哪个女人肚子里出来都一样,与谈家的巨年富贵相比,这只是小事而已。
他当没听到这事,忽然转向骆佟说道:“老大媳妇,太子见了你的画也甚是喜欢,你就画幅画,择日与思璘亲自送到太子府去。”
思璘与太子的嫌隙说不定会成为他往上爬的绊脚石,他一定要好好化解,也借此向太子表忠心。
“儿子有一个要求,若是父亲答应,佟儿给太子画十幅画也不成问题。”谈思璘虽面带浅笑,但换句话说,若不答应,那送画一事也甭提了。
这是威胁。
谈东云甚为不悦。“什么要求?”
“儿子生母的祭日就快到了,儿子想办一场隆重的祭奠,以告慰生母在天之灵。”
单氏暗暗咬着牙根。
好啊,过去他年纪小,又没地位,且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半句话也不敢说,如今拜了官,翅膀硬了,连祭奠生母都提了出来,可当真是好得紧哪!
此要求一出,偌大的厅堂顿时落针可闻。
众人心知肚明,照说,嫡夫人的祭奠是每年都要做,而且要由继室来操办,但单氏霸道,老太君不管事,后宅里她说了算,她不给嫡夫人祭奠,无人敢多置啄,谈云东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便她了。
“祭奠?”谈云东琢磨着。
过去莫家在边关屡建奇功,莫氏父子功高震主,受到先帝杨照怀疑,连带着也阻碍了他的仕途,若不是莫氏死了之后,他迅速续弦了单氏,且与莫家划清界线,他也不会有如今地位。
可风水轮流转,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对莫家并无偏见,且在边关告急之际,又重新重用了莫氏的兄长领兵打仗,如今太子正与二皇子争得火热,若是能得到莫家在军方的支持,可是大大的帮助,借由祭奠来修补关系再自然不过了。
他和善地道:“既然要办,便要筹备得隆重盛大,别忘了联系你舅父也来参加。”
单氏知道谈东云既已开口,此事便无挽回的余地,她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含恨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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