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开口唤道:“大夫。”妙大夫循声望去,看见榻上一个小姑娘正在看着他,大吃一惊道:“小姑娘,你是谁啊?”
这下轮到卷卷吃惊了,她问道:“啊,不是你帮我接骨的吗?”妙大夫闻言,走到卷卷身边查看她的手,点点头道:“是我的手法没错,小姑娘别见怪啊,老头子老了,好多事经常容易忘记。
卷卷抽了抽嘴角,问道:“那大夫你还记得那个跟我一起来的…人到哪儿去了吗?”
妙大夫认真思索道:“你是说那个有趣的年轻人吧。他好像说麻烦我照顾什么身外之物,其他的我也记不清了。”
卷卷不解道:“什么叫身外之物啊?”
妙大夫笑道:“身外之物就是抛弃掉也不觉得可惜的东西啊。”
卷卷咬牙道:“混球,连我睡觉的时候都不能说句人话吗?”
妙大夫看见卷卷的样子,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饿了啊?”
卷卷说道:“大夫,你叫我卷卷吧。”
妙大夫欣然道:“卷卷小姑娘,那你叫我妙大夫吧。”
“喵大夫”卷卷不假思索道:“是因为你属猫吗?”
妙大夫哈哈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走吧,猫大夫带你吃饭去。”
卷卷摇头道:“虽然我很饿,可是我的姐姐和弟弟还没有到这里来,我要等他们一起吃。”
妙大夫想了想说:“那你总要先吃药啊,走,我带你吃药去。”
卷卷困惑道:“猫大夫你不是开医馆吗,吃药也要到外面吃吗?”
妙大夫挠头道说:“这个,那家的药特别好吃,我带你尝尝去,快走吧,这个时辰正是吃药的时候。”
卷卷就这样一知半解,半哄半骗的走出了“妙手堂”。
夕阳向大地洒下一片光辉,千百株柳树在暮霭里飘摇,柳絮依旧慵懒的飞着,偶尔停留在空中几秒像是打量路上的行人,然后白了一眼自顾自的走掉。
卷卷手上缠着绷带,跟着妙大夫进了一家店铺,牌匾上写着“青青客舍”四个字。妙大夫轻车熟路的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小二跑上来热情问道:“妙大夫,今天吃点什么?”
妙大夫刚要说出口,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挠着头说道:“出门时明明想好了的,现在又忘了。恩,那就先来两根棉絮糖吧。”
小二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张罗着下去了。卷卷开口问道:“喵大夫,你不是说带我来吃药的吗?怎么变成吃糖了?”
妙大夫笑道:“卷卷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柳絮可以消肿去瘀,所以这棉絮糖就是药啊。”正说着,小二拿了两团松松软软的棉絮过来,笑着说:“妙大夫,这位姑娘以前没见过啊,不会是你孙女吧。”说毕把糖拿给两人。
卷卷摇头道:“不是的,我是来找喵大夫接骨的。”
小二嘿嘿一笑说:“那两位慢用。妙大夫,你想起来要吃什么了再叫我啊。”
妙大夫正忙着吃糖,胡乱点了下头。卷卷看着手上的棉絮,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真跟糖一样。
妙大夫突然说道:“我想起来我要吃什么了,小二。不对,等他来我又忘记了,卷卷小姑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
“喵大夫…”卷卷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老顽童已经跑向厨房了。于是卷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着糖,不过这糖还真是好吃呢!绵绵软软的,桃子一定喜欢,他最喜欢吃糖了。
这时坐在她后面的几桌人仿佛巧合般的起身结账了,然后在出门经过卷卷的桌子时,其中一个人仿佛无意般的把卷卷从位置上拽了起来,卷卷刚想喊叫下一秒嘴巴就被捂住了。
由于人数众多,店里的人都没有发觉他们捎带走了一个小姑娘。
卷卷心道不好,用力咬住了捂住她嘴巴的手,那人一吃痛,手一松,卷卷趁机逃跑,边跑边叫救命。
那群人倒也机智,连忙追上去不说,口内纷纷喊着:“抓小偷啊。”卷卷撒腿疾跑,只能解释道:“我不是小偷啊,救命啊!”
结果路人不但不帮她拦截后面的人,更有帮忙要捉小偷的。卷卷真是欲哭无泪,只好往人少的地方跑。
漫扬的柳絮被急速跑过的人带起的风打乱了队形,只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卷卷不知跑了多远,后面的喊叫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了,她看了看手中不舍得扔掉的糖,心想:可恶,我又不能使用仙术。这要是被追上了他们指不定把我像棉絮糖一样串起来烤了吃掉。这么悲催的想着,不妨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喊疼呢,就看见地上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把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内。
她心下一惊,像拔出宝剑般的拔出手里的棉絮糖直指来人,结果就看见一把银色的伞在她的头顶盛开。
卷卷怔怔的看着银伞的主人,他就像身后飘飞的柳絮,让人难以捉摸,又像是冰凛的湖泊,深不可测。他并不低头,只略垂下眉眼看着身前此时正拿糖指着他的绿衣少女,然后眸光一转,径直看着追来的人。
追兵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在手持银伞的男子面前三米处停下,不敢再靠近。此时追兵们现出了原形,一名看起来像是妖众头领的小妖壮着胆子开口道:“白银堂主,我等奉碧潮堂主之命捉拿陌生可疑之人…”被唤作白银堂主的男子丝毫不为所动,银伞下清冷的目光落在妖众的眼睛里传达出两个字:不屑。
被他的眼神所震慑,领头的小妖不敢再说,一瞬间,寂静像柳絮一样飘了过来。沉默了一刹那,撑着银伞的男子开口道:“这个人你们不准动,否则就是和我作对。”
清冷的声音落在妖众耳朵里却像是魔音贯耳,一干妖众寸步不移,没有人敢尝试违拗他的话。
终于那个领头的小妖一声喝道:“撤退!”于是众多妖众一齐沉默散场,无人回头再去看一眼身后的银伞。
卷卷此时已站了起来,看来这个人是救了自己,于是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你在看什么啊?”
卷卷看见他的眼里仿佛透着黯然,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撤退的妖众扬起的尘烟和仍然不知不觉飞舞的柳絮。
她还在不解,结果一回神身后的银伞和持伞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卷卷朝着空无人迹的前方大喊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她左右张望,杳无人影,回答她的只有闲逸的蝉鸣和优雅漫步的柳絮。
自在飞花轻似梦,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唐棣沉吟的这句诗。
他手持银伞从柳絮中走来,忽而停住,背靠一堵粉黛墙,收起手中的银伞抵着地面。如果他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走过四四方方的院角,到院落的西面去了,但是他没有,他停在这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仿佛应和他的停留一般,有声音从墙的那边响起,就像是一股涓涓细流流进了湖泊一般的宁静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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