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找了个小旅店住下,李绿荟完全没合过眼。昨晚抱着万一的希望,她还希望石新主动联系她,但没有,等了一晚上没有任何消息。以前石新不这样,看来石新说分手是真的。
毕竟年青,虽然一夜无眠,早晨起来抹把脸,换上一身简单的牛仔裤配T恤,长发束成马尾,戴在帽子里,李绿荟就搭班车来玩了。
现在华国旅游都普及了,稍好点的地方早就开发旅游了,不会只有她这么一个游客,而且昨天那个大叔一看就不靠谱!李绿荟想,但来都来了,去看看吧。她问明方向就走了过去。
转运泉在张村外半里,矮草杂树里点缀着零星的野菊花,一条脏兮兮的小沟从树边流过,四周无人,除了地上一块小石碑上“转运泉”三个繁体字可以说明这个小凹坑的身份,实在谈不上风景?
虽然这种西北地方夏天不热,可早晚温差大,她走着走着有点热,摘了几片树叶扇风,又百无聊赖的在旁边转了转,忽然一抬头,看到了远处蓝色的天空下白色的云朵,就在几个月前,也是这样的好天气,石新骑自行车、载着她到郊外兜风……想着想着,泪水,盈满眼眶。
李绿荟有点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她抹了泪,随手抓起地上的土块,使劲往地上的小凹坑里扔去。她足足扔了上百下,这里没有土块了就到旁边去捡,边扔边喊:“石新,你不要我拉倒!不识货的二百五!不懂真心!想利用本姑娘……本姑娘不愁没人要……”
她扔得起劲,不远处,一道光幕闪过,她每扔一下,就有光幕闪动一下,光幕所在的位置,一时在矮草上,一时在杂树间,一时又在那条小沟上……均不离转运泉前后几十厘米的空间。
李绿荟扔完,上百个小土块,填满了转运泉的凹坑,跟旁边的地表平齐了。她楞楞的站了一会,闭上眼睛,努力地吸气,不让泪水再度流出。忽然,她浑身一震,唇上有点温,有点软软的,那是熟悉的感觉,了又回来了,又在像以前那样亲吻她。
李绿荟慢慢睁开眼,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点白色、最中间的却是两片淡红色,透着光泽,人中颇深,中部是弓形的,形状优美,不厚也不薄,下唇微微的包住上唇,嘴角上扬,似乎正在微笑着。
失眠导致李绿荟的精神有些恍惚,头晕,她肯定自己是看错了,使劲地眨了眨眼,果然,下一秒钟,那一张唇便消失了,她的眼前仍是一片矮草、杂树,什么都没有变化。李绿荟不禁失笑,即使是在做春梦,唇形也不像是那个人的呀!不过……
她想起什么,赶紧拿手背往脸上一擦,一手背的泥。“啊?!”她顾不得再想什么了,赶紧拿了面巾纸出来,把脸跟两只手都给擦了一遍,又回村里去找人要了水洗。中午在村里买了点饭吃,下午把另外两处枯泉眼逛了一遍,分别是来泉、去泉,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绿荟才往镇上走。张家镇回栏城的最后一班班车是在五点一刻,这个时间正好赶上。
张家镇跟栏城之间最近的是一条小路,两米宽,路上铺着石子,路两边种着高高低低的树,路边是农田和远处的村庄。这种路在农村很常见,一般只能走农用车和小车,大卡车基本过不去。李绿荟的身体虽然有点疲惫,但心情却好了一些,不是已经不痛了,只是不接受事实又能如何?
路上,李绿荟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一开始隔得远,看不清,但看个头像是个孩子,后来那孩子走得快,李绿荟走得慢,渐渐就追了上来。李绿荟走得有点热了,于是把外套的扣子给解开,并且拿出一张报纸来边走边扇风,这时候,那个孩子超了过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那孩子停下来,侧过头打量了她一眼。
这时候,李绿荟才看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大大的脑袋衬得身子细长,在大太阳下仍然显得皮肤苍白干涩,满是大大小小的斑点,鼻大眼小,额头上还有道大疤,身上穿一套夏季中山装。
中山服挺新的,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谁穿中山装的?还是长袖?还是黑色的?
不知是啥年代传下来的了。现在下午四点多,天气还是有点热的 。这种天气,给人的感觉就是孩子接手了上一辈的旧衣裳。
男孩子手里拎一个双肩背包,半旧的、黑色的,包里塞得鼓鼓的,他的脚板也光着,没穿鞋。
“村里的孩子吧!”李绿荟这样想着,对那男孩子笑了笑。她偏远农村出来的,遇到同样的贫家学子,多少有些共鸣。却不想孩子看到她,马上眉头一皱,扭过头,并且加快了步伐,很快地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李绿荟也没在意,不过是个孩子,也许有啥急事!
越过李绿荟之后,那孩子仍然走走停停,有时候停下来看看远方,但他的速度不慢,至少比李绿荟快多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过一个弯,很快人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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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途车上的八块钱
4.长途车上的八块钱
准时五点钟,李绿荟赶到镇上的长途车站,刚好看到长途车进站停在车站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售票员从车里下来,坐在一张破桌子边开始卖票。女售票员又胖又矮,穿一身民族风的大花衣。女售票员口音很重,“栏城”说得像“难城”,却嗓门洪亮,很快招徕了一批乘客。
李绿荟花八块钱第一个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刚坐下,忽然听到车外有争吵的声音。
李绿荟凑到车窗前一看,巧了,是刚才路上碰到的小男孩,他一手提着大背包,另一手将一把东西放在桌上。女售票员一只手放在桌边,另一手把那东西扫到接着的手掌里,洪亮的嗓门骂:“哪儿来的小兔崽子?去、去、去,回家找你家大人拿钱去,用这堆破游戏机币想糊弄我,门儿都没有!我就不让你坐车!快滚!后面的人还等着买票呢!”女售票员扬起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撒在地上,是十几个澄黄的小圆片,看在李绿荟眼里不像游戏机币,更像是铜钱。
李绿荟能来这儿。也是是因为昨天有人送给她一张车票,想到这点,她招呼售票员说: “喏,这是钱,给你,当那孩子的车票!” 她说这话的时候,男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分外冷漠,李绿荟被这一看有些怄,不过昨晚她自己受人之恩时也挺不自在的,这孩子估计也一样吧!她说:“不用你还!”男孩这才没看她。
售票员收了钱,停止了对小男孩的辱骂,也不理他,又开始卖票。
小男孩淡淡地瞟了女售票员一眼,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捡地下的铜钱。然后他上车往前走,在李绿荟的身边落座。
李绿荟其实不需要啥感恩,但现在人家跟没事人似的,连句话都没有,她心里又不舒服了。她侧过身子瞅了瞅对方。
这一瞅,她发现小男孩的衣服换了新,中山装不见了,换成普通的牛仔外套,脚上一双崭新的白球鞋,那只半旧的双肩背包仍然被他拎在手里。长相不能变,但这一身肯定要比刚才在路上的样子要合适,看来是孩子到镇上后才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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