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不过杨勇偏宠姬妾,冷淡正妃,别说独孤皇后不喜,我这后世无关之人,对于他的下场也真是同情不起来……可能因为我是女子?”
“我房里没人。”沈窃蓝立刻会意道,“我家长辈也没有给晚辈房里添人的打算,成亲之前是怕子弟沉迷温柔乡不思进取,成亲之后那就是夫妻俩的事情。”
其实郗浮薇说这话根本没多想,就是平时的想法随口说了出来,此刻闻言呆了一呆,想解释又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跟他对望片刻,最终抿嘴一笑:“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此刻两人已经站在了房门前,她开了门,将肩头狐裘解下递过去,“当心着凉……明儿再见!”
沈窃蓝看着门关上,才披着狐裘回到前一进。
这时候已经有陆续归来的下属候着了,见他进来,连忙上来禀告。
好一番忙碌之后,天色微明了,才稍有空闲。
老仆打了水进来伺候沈窃蓝梳洗,要给他解开头顶的发髻好安置,却被拒绝:“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必再睡,稍微小憩片刻,还要继续办公。”
“二公子得保重身体才是。”老仆闻言叹口气,说道,“三天两头的通宵达旦,就算您身子骨儿好,也禁不住。”
又说,“昨儿个您还穿单衣在雪地里走,这要叫夫人晓得了,肯定要心疼。”
“你不跟娘说不就是了?”沈窃蓝揭下脸上的热帕子,扔到水盆里,不在意的说,“反正娘又不在这里,你不说她哪里知道?”
老仆将水盆端到外面,喊了个校尉过来接走,自己转过身来低声道:“公子跟后头那位郗姑娘?”
“我打算娶她为妻。”沈窃蓝这话老仆并不是很意外,叹口气:“之前看那位姑娘代于克敌进书房伺候了几日之后,公子同她谈天说地眉飞色舞的,老奴就想着,您想是动了心了。”
沈窃蓝闻言倒是一怔,道:“眉飞色舞?”
他还真没这感觉,许是自幼功课沉重,而且父兄也将他朝老成持重那边调教的缘故,他一向沉默寡言,而且没什么表情。
所以他还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神情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反正那两日您心情特别好。”老仆道,“当时老奴就跟他们说,那姑娘您只怕是要纳进房了。不过没想到宋尚书会提出来认她做义女,这样的话,是肯定不会做妾的。所以现在您说要娶她,老奴也没什么意外的,老奴倒是好奇,那姑娘答应了么?虽然二公子才貌双全,等闲女孩子很少会拒绝您,可老奴看那姑娘像是个有主意的,不是那种肯轻易委屈自己的人。”
这话说的含蓄,其实就是说沈窃蓝喜欢郗浮薇,但郗浮薇未必多么喜欢沈窃蓝,至少没喜欢到为了沈窃蓝付出太大代价的地步。
沈窃蓝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她说我为她报了父兄之仇就成亲。”
“这位姑娘真正孝顺。”老仆肃然起敬,他是沈家主母张氏的近侍,跟着张氏达官贵人的没少打交道,自认为还是很有几分眼力的。
郗浮薇这女孩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人的性。子,未必能算自私吧,但绝对精明。
精明的人都是不肯轻易付出的。
郗浮薇有才有貌,手头似乎也很宽裕,只要没有太大野心,根本犯不着进沈家去做低眉顺眼的二少夫人。
所以发现沈窃蓝看上她之后,几个老仆都在打赌这女孩子会用什么法子甩了沈窃蓝远走高飞……他们对此不打算插手,毕竟他们还是比较希望沈窃蓝娶个门当户对又好糊弄的妻子,就是保证他怎么都不吃亏的那种。
像郗浮薇这种,出身不高,家族对沈窃蓝毫无助力,甚至还反过来需要沈窃蓝的帮助,自己又不是那种会对男人死心塌地的小白兔,反而精明又能干,杀人放火都不眨眼……正常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关心的晚辈摊上这种配偶。
错非自己晚辈不争气,需要她的能力来力挽狂澜。
可沈家好好的做着贵胄,沈窃蓝也不是那种需要靠妻子支撑门楣的人,干嘛找她呢?
按照几个老仆的想法,最好就是郗浮薇自己走人,这样既不耽搁沈窃蓝找个门当户对的贵女,还不需要沈家人出来做难人,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他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暗中帮这女孩子一把,确保她能够从沈窃蓝的眼皮底下走的悄没声息,最好赶紧找个好吃懒做又好控制的男人入赘,彻底断了沈窃蓝的心思。
此刻听了沈窃蓝的话,老仆惊讶之余,倒有几分敬意,心说自己看错郗浮薇了,这女孩子虽然精于算计,不是好糊弄的人,对父兄倒还有些孝顺,为了报仇宁肯委屈自己的脾性。
不过……
这样她不走了,自家这二公子,岂不是就要娶她了?
老仆寻思着对策,就问:“只是……二公子才跟她把话挑明吧?她居然就答应了吗?老奴还以为这姑娘是极矜持的。”
沈窃蓝哂道:“她起初确实说要好好想想。”
“那后来呢?”老仆不动声色的套取细节。
“后来我步步紧逼,根本没给她多想的机会,就迫使她点头了。”沈窃蓝淡然说道,“她的性。子我清楚,真让她花个几天来想想,不定就是想法子拒绝我了。”
老仆被噎的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试探着道:“二公子,既然您也知道这姑娘其实对您无意……”
“她不是完全对我无意,她只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怕进门之后受委屈。”沈窃蓝拿起一份文书看,打断道,“真是无意的话,对我就不是现在的态度,而是像对闻羡云那样,欲杀之而后快了。”
“……这姑娘倒有点杀伐果决的意味了。”老仆皱眉。
女孩子家心这么狠,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但沈窃蓝显然根本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欣赏:“是爱憎分明。”
“据说闻家早先对郗家不错。”老仆不甘心的继续挑拨,“倒是难为这姑娘对闻家那么决绝了。”
沈窃蓝“嗯”了一声,目光专注的盯在纸上,说道:“满腹诗书的人眼界到底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可不是一点小恩小惠能收买的。”
老仆:“……”
暗吐一口血,心说糟糕,自家这二公子目前显然处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看那郗氏怎么都好!
闻家当初对郗家也算掏心掏肺,到他嘴里就是小恩小惠了?
这用词都透着股儿觉得闻家不安好心的味道!
这还怎么拆鸳鸯啊?
再拆不定自己都要被这二公子厌弃了!
老仆思来想去,虽然打从心眼里希望沈窃蓝好,然而要赔上自己的前途到底有些为难。
倒是沈窃蓝过了片刻抬起头来,道:“这事儿我这边暂时不公布,等宋尚书下次过来之后商议了,让他带人回去应天府再走六礼的程序,免得她如今就住在后头,惹风言风语。不过你且与家里说一声罢,之前娘写过来的家信里,不是还说,让我得空考虑下成亲之事,免得耽搁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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