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矫儿聪慧好学,到时候叫义父看了喜欢,不说也认个干孙子的,提携几句,总归也是一场好处不是吗?”
管家觉得很有道理,却是帮着她越发管着郗矫了。
这个年对于郗浮薇来说一晃就过,对于郗矫来说却是痛苦又漫长。
好容易挨到出发这日,在马车上还被郗浮薇考校了好几次,弄的郗矫战战兢兢的,在济宁的府邸里见到宋礼时,问候的声音都有点打颤。
索性宋礼见惯了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人,何况一个小孩子,也没在意,笑着逗了几句,问了问名字年纪,听说已经进学了,还真考了几句。
郗矫紧张的回答了,宋礼夸奖了一回,却没夸他聪慧伶俐,而是说郗浮薇:“看得出来你对这孩子的栽培很是花了心思,虽然郗家如今人丁单薄,然而你好好养着这侄子,他日振兴门庭未必没有指望。”
郗浮薇恭敬说一定谨记义父的训诫,好好抚养郗矫。
郗矫领会这意思就是让姑姑一直打自己、逼自己,只觉得眼前一黑。
但这时候宋礼跟郗浮薇都不怎么注意他了,倒是说起开河的事情来。
宋礼很是感慨,手底下人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郗浮薇的:“之前听幼青说你才思敏捷,处置公文时辅佐在侧,真格是如指臂使,得心应手。相比之下,为父这儿的副手蠢的像木头,还是那种不可雕琢的朽木。”
郗浮薇谦逊的表示这是因为义父你身边的副手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平时琢磨的都是经天纬地的大事,自己呢一介女流,学点东西也未必派的上用场,也只能在打下手上门花心思了。
她本来以为宋礼只是顺口一说。
结果讲了半天,发现这位义父还真有想要自己辅佐在侧的意思。
仔细考虑了一下,郗浮薇就委婉承诺,等郗矫满了二年大祥,不必在坟前守着了,就带他来济宁长住。济宁这边有沈窃蓝于克敌等郗浮薇的熟人帮忙照顾,她不需要成天亲自盯着这侄子,却可以过来给宋礼帮忙。
宋礼闻言很是高兴,说道:“我也不是白使唤你,你将来出阁的时候我自有表示不说,沈家不是寻常门第,应天府高门之间的为人处世以及各家的禁忌喜好,这些都不是三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我平时无暇专门提点你,你若是过来给我做事,得空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同你交代清楚。以你的聪慧,他日进了沈家门,那些人想看你笑话,却是做梦了。”
又暗示得空也会找沈窃蓝过来谈一谈公务,顺便让两人私下见个面说说话,免得长年分别,感情变淡。
郗浮薇谢过他的好意,敲定等下半年的时候再商议细节。
从初三开始就是拜年了,宋礼的地位,过来拜会的自然是络绎不绝。
他这两年都忙的很,今年甚至没有回去应天府,好容易过年停工了就想歇一歇,看这情况,少不得扯了郗浮薇帮忙招待客人。
本来也想让郗矫帮忙陪着一些公子哥儿玩耍的,可是郗浮薇担心侄子野了心思,越发无心进学,依照之前于克敌主动提出来的,把郗矫送过去,让他过年也不许落下拳脚了。
且不说郗矫因此有多少怨念,这番迎来送往的,固然郗浮薇在济宁府各家各户面前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她也是累的够呛。
值得一提的是,郗浮薇见着了曾公子跟孙公子家的女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阁
之前傅绰仙借着邹府给庄老夫人贺寿的功夫,兜搭上曾公子跟孙公子之后,一度是让郗浮薇见过这两位的。
只是这经年的折腾,郗浮薇是早就把这两人给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所以起初见着孙家曾家的女眷时,她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这两位主动委婉提起,代孙公子跟曾公子给她赔不是,郗浮薇才被提醒。
这些琐事她当然是不计较了的。
甚至提都没提傅绰仙。
因为既然沈窃蓝说了,傅绰仙嫁入富家的指望已经落空,这时候郗浮薇提起来,这两家随便哪家择了这个儿媳妇,肯定是看在了她,不,准确来说是看在了宋礼的面子上。
作为因缘巧合才被认下来的义女,郗浮薇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分量,可以擅自做主给义父揽这种事情。
何况她跟傅绰仙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倒是曾家的女眷,试探着提了句傅绰仙。
但见郗浮薇反应平淡 ,没有很亲密的意思,也就识趣的住嘴了。
这个年虽然忙碌,郗浮薇倒也不是没得到实质的好处。
在宋礼跟前落下来的情分不提,来拜年的人家打听到这边是小姐帮忙张罗,都给她单独备了一份礼,大抵是衣料钗环什么的。
宋礼说这些既然是专门给郗浮薇的,让她拿着就是,权当自己这个义父的心意。
不过郗浮薇还是借口自己正在孝中,很多鲜亮的首饰衣料都用不上,让人收拾了几箱子送回应天府去给宋家夫人她们。
到了开春的时候,宋家夫人的回礼也就到了,是应天府那边的一些衣食,还有专门给郗矫的文房四宝。
都是专门挑选过,适合郗家姑侄这会儿使用的。
这会儿郗浮薇已经带着侄子回到了东昌府,检视过后,挑了些不容易坏的,送去给了宋礼。
宋礼的心腹就笑:“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难说,当初夫人听说要认郗小姐做义女,还是咬牙切齿呢!结果这会儿却主动给郗小姐送起了东西,还是连老爷您都没份,得郗小姐想起来才有的。”
“所以我可惜这孩子是女儿身。”宋礼叹息,“若是男子,我就不是收作义女,而是要收作入室弟子了。”
就想起来前事,说闻家真正该杀。
因为由郗浮薇想到他没见过的郗浮璀,这个被誉为东昌府近年最出挑的读书种子,虽然宋礼没有亲自见过,然而从郗浮薇的行事才学来看,郗浮璀想必是还要出色的。
这么个人才,才刚刚中了举,居然就英年早逝了。
如果是福薄命短也是无可奈何,偏偏是被人干掉的,在宋礼看来,不啻是国朝的损失。
本来闻家投靠主动,态度端正,闻羡云的心狠手辣也很符合宋礼当时的需求,对这家还是很满意,有意当心腹栽培的,然而欣赏起了郗浮薇之后,不免想到,如果郗家没有家破人亡,郗浮璀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闻家用起来再怎么顺手,对于宋礼来说,到底只是商贾,不上台面。
而郗浮璀是士,年少且才华横溢。
按照宋礼根深蒂固的士农工商的观念,闻家满门抄斩真的一点不冤枉。
“闻家已经伏诛。”心腹知道他的心情,温言相劝,“何况郗家到底还是留了血脉下来的,之前老爷亲自考校郗家小公子,那小公子不是对答流利吗?虽然当时有些惶恐,可是年纪小,出身也不高,不够大方也是正常。”
宋礼想想也是,说道:“回头俩孩子出孝,浮薇嫁进沈家后,按照约定,那孩子会由咱们家帮忙抚养,你得空跟家里说一说,叫家里人到时候上点心。按照郗家兄妹的天资,那孩子但凡有五六成像到他爹爹姑姑,将来总也有一番成就,不好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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