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你跟沈窃蓝名份没有过明路的情况下,你贸然与他接触,派遣的还是为父用惯了的老人,光这一点,就足够政敌参为父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了!”
“其次,齐心协力事情做完了,那么功劳呢?要怎么分?”
宋稼娘说道:“当然是论功行赏!”
“那么功劳要怎么个论法?”宋礼反问,不等女儿回答就叹口气,“高位就那么几个,陛下的赏赐也不可能丰厚到无穷无尽,所以不可能不争的!这里头的事情复杂的很,你这孩子如今是理解不了……总之你记住一件事情,接下来没有我准许,不许再擅自联络沈窃蓝!”
“您之前还说我要是无聊,可以去找他玩耍呢!”宋稼娘委屈的红了眼圈,边揉衣带边说,“这会儿又这么说……”
宋礼无语道:“咱们先一步出发,就知道沈家给他安排了差事,要趁这机会在陛下跟前露脸……谁知道会是让他入了锦衣卫?他要是弄了个山东这边的官身,来往有什么要紧?可陛下的人,情况能一样么?”
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样子到底不忍,柔声哄了几句,再看旁边的老仆,脸色就冷了下来,“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沈窃蓝那边,现在是能打扰的么?!幸亏那孩子不糊涂,及时打发了你回来,不然,坏了陛下的大事,我宋家沈家加一起都吃罪不起不说,如今这局势,不定还要连累东宫!”
就怀疑,“你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不可能连这点轻重都不知道!你给我说实话,可是收了谁的好处或者受了谁的要挟,故意利用我儿?!”
宋稼娘见状很是吃惊,想说什么,却见老仆一头扑在地上喊冤,又说了郗浮薇之事:“不是老奴故意挑拨,然而沈公子出身大家,如今又领着锦衣卫的差事,要差遣什么人没有,至于弄那么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做劳什子内奸?八成是起了其他心思!”
“之所以要老奴日后别再去打扰,岂非与这女子有关系?!”
宋礼对此嗤之以鼻,淡声吩咐侍卫拖下去仔细审问,看看是不是政敌的眼线渗透到了自己身边,然而宋稼娘却心神不宁了,跟在他身后踌躇良久,到底问了出来:“爹爹,您说他讲的那个郗家小姐跟沈世兄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老夫人的召见
“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宋礼闻言,转过头来,认真的看了眼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轻声说道,“那女子的出身,就不可能嫁给沈窃蓝做正妻,既然如此,你担心个什么?凭咱们家的地位,你将来当真跟沈窃蓝成亲的话,婚礼之前,沈家长辈自会吩咐他清理后院,以示对咱们家的尊重!”
“以你的身份,同她计较,不过是平白叫人笑话!”
他说的云淡风轻,宋稼娘却没法子不当一回事,咬着唇,说道:“老管事说那郗家小姐很是年少美貌……要是沈世兄当真对她动了心呢?”
“那又如何?”宋礼不以为然,“你以为沈窃蓝好好的念着书,去年还考取了秀才,做什么会在这时候顶着锦衣卫的身份,来山东做事?这是沈家知道了陛下迁都的决心,存心让他在这种大事里分一杯羹,顺便也是为东宫在陛下跟前增加点分量还有好感……毕竟他不是嫡长子,上头有兄长继承爵位,家里若是不给他前途谋划的话,将来顶多荫封一个散官,领些不咸不淡的俸禄过活!”
“哪怕学业有成,照陛下的圣明,还有东宫目前的处境,没有实打实的政绩,也很难得到晋升!”
“这是关系到他往后的大事,他怎么可能为了个女子犯糊涂?何况年少美貌的女子……对于咱们这样的人家很稀罕吗?”
见女儿还是郁郁不乐的样子,叹口气,安慰道,“你放心吧!虽然说为父跟沈家长辈都有意结亲,然而这不是还没过明路么?如果那沈窃蓝当真是个糊涂的,为了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就动真情,这样的废物,为父绝对不会同意你嫁过去!”
又鼓励道,“何况我儿才貌双全,出身也不比那小子差什么,岂是一个乡野女流能比的?”
好说歹说的,总算将这女儿打发了,宋礼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唤了人到旁边问:“沈家小子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手下诚惶诚恐:“这两日老爷到处走动,因怕小姐受累,故此留在客栈,叫底下人伺候着。小姐闲来无事,常在城中玩耍,看到吃的喝的用的,但凡有意思的,就会使人送去沈公子那边!老奴由于跟在老爷左右,也是回来才知道这事儿的,虽然觉得不妥,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禀告,没想到……”
“我不是说这个!”宋礼冷冰冰的打断道,“沈窃蓝是以锦衣卫的身份前来山东的,固然这些鹰爪曾在前朝被太祖皇帝陛下下诏解散过,近年才在陛下的吩咐下重建,难免元气大伤,无法立刻恢复全盛时候的耳目通灵,然而背靠陛下,行事便宜,以沈窃蓝荫封的百户之位,他的行踪,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你们找到?!”
手下闻言脸色一变,说道:“老爷,您的意思是……锦衣卫中?”
“这是他们的事情。”宋礼面无表情,“我不想越俎代庖,然而身边那些不愿意我置身事外的人与事……”
“老奴立刻去查!”知道兹事体大,手下不敢怠慢,行了个礼,沉声说道,“老奴保证,绝对不过放过任何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宋礼这才稍缓了脸色,微微颔首,想到方才女儿忐忑的模样,一皱眉,到底吩咐了句:“那个郗家女,得空也查一下底细,看看她为人是个什么样的品行,可知道轻重?”
……返回邹府的郗浮薇浑然不知,因为门前的匆匆一瞥,自己已经进入了工部尚书父女的视线。
她回去芬芷楼后,先去看望了傅绰仙,陪着这位傅姐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方才回到自己屋子里。
刚刚换下外出的衣裙,楼梯上噔噔噔的脚步声,跟着绿莎叩响了门,她的声音有点不安:“沈先生,老夫人请您过去一下!”
庄老夫人?
郗浮薇心头一个“咯噔”,暗道这位老夫人该不会是因为邹一昂受了惩罚,迁怒自己了吧?
须知道当日她谨慎的差不多什么都没说,整个经过都是让邹琼若她们去讲的,顶多就是派人通知了尚夫人。
问题是事情是在邹府发生的,她不告诉尚夫人能行么?
暗叹一声,祈祷这位老夫人不要太不讲理,郗浮薇扬声说:“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片刻后,她到了庄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住的是邹府东南角上一座三进的独门小院,院子里种了柿子树跟桃树,这季节虽然是光秃秃的无花无叶了,然而遒劲的枝干在萧索的庭院里别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无声的彰显着这个家族的年代与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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