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立时明白了,一定是人家徐娘子不搭理他,一腔春心无处安放,这就不免存在一个问题,越见不着越不甘心,到最后自己都分不清是真喜欢还是面子作怪。
叶长安说媒看似不讲道理,但始终讲究个合适有度,假如贺添是一味的毫无道理的单相思,譬如脸面作怪啊,图一时新鲜,追求到人家娘子后又舍弃的,她一定不会瞎耽误功夫,大概会直接劝他放弃,再遇上强取豪夺的,替人家娘子动个手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那贺公子我再问一句,你可知徐娘子为何不想见你吗?”
贺添点脸更难看了,“不是,你到底是怎么做成媒官的,有你这样说媒的吗?”
叶长安摊开手,“不然您另请高明?”
“能不能换个像样的问题那,这种话如何回答呀!”
“那我这么问吧,在你眼里,徐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添的脸色不由羞赧起来,不知想起了多少溢美之辞,一时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夸,“自是貌美无双,聪慧娇丽,吾见之一眼便不能忘怀。”
“那如果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那?”
贺添一愣,羞红的脸立时就刷白,“那某宁可不娶。”
“如此,我却是明白了。”叶长安笑了笑,“我可以替你跑一趟腿,至于成与不成,端看天意,不过有一句我得提醒贺公子一句。”
“如何?”
叶长安凑到桌前小声道:“公子可知物以类聚?我若是徐娘子,大概也不太愿意见的。”
就这什么国子学五公子凑一块,那就是活生生的五个大字—不,是,好,东,西。
贺添的眉头抽了又抽,想说一句纯属放屁,又觉不雅,硬生生吞了回去。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刁民,满口厥词一肚子坏水,可知他们几个多么受小娘子欢喜吗,她是眼瞎了还是压根就不是女人,什么破眼光!
但是转念又一想,之前徐娘子看他的眼神,确然好似不那么美丽,在这之前,贺添都没认为那是一种嫌弃,只当是徐娘子害羞,故做嗔怪之状,难道莫非徐娘子真的嫌弃他!
贺添心里一凉,如同被人兜头一盆冷水,心慌脑鸣的看了一眼另外四个狐朋狗友,越发怀疑叶长安所言有那么几分道理。
原来他在徐娘子眼中,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那!
叶长安从贺添处回来坐下,陌遥刚奏完一曲,文子欺还摇头晃脑沉浸其中,好似刚喝过一缸酒,半辈子都要醒不过来的熊样。
陌遥步下台来,坐至叶长安对面,此时台上又有乐女续奏,悠扬婉转轻风阵阵,陌遥斟了一樽酒递给叶长安,酒香醉人。
离得近了再看,陌遥娘子肤如凝脂,眉目高深,举手投足优雅有度,天然有一股庸冷气质,却又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极有一种让人亲近之感。
不禁让人好奇,世间如何能有这般女子。
“井巷不掩酒香,当真妙物。”叶长安酌了一口酒,只觉通身舒畅,赞叹酒水也能这般美妙。
“公子念过书?”
“略通几个字。”
叶长安确然是念过几本书,这是她唯一要感谢彦娘之处,虽然她没有蔡崇嘉一样的心志,却认为读几本书并没有坏处,不过十分有限罢了,跟洛阳城这些动辄要咬文嚼字的士人相比,顶多算是认字。
陌遥淡笑,“公子可知如何见徐家娘子?”
叶长安不大好意思的摇头,她当然没有门路见到世家娘子,正打算着回头问一问隋衍,如果陌遥能有法子,自然再好不过。
“陌遥娘子若有指教,我自求之不得。”
“谈不上什么指教,我恰好与她们有交,知道明日有一个花社,倒是可以引荐你过去。”
“如此当真求之不得。”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喧哗声,原本幽静的香楼,顿时嘈杂刺耳,陌遥蹙眉,行至望台往下看,只见一队廷尉兵毫无礼貌的冲进楼内,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井香楼虽然不是什么高门,但也绝不敢有人不打招呼随意闯入,她李陌遥在洛阳城还是有几分薄面,难道廷尉府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廷尉大人屈尊,可是有何贵干?”陌遥问道楼下的徐康年。
徐康年现在头大如斗,一脑门子官司,哪里还能顾忌什么脸面,寻了大半个洛阳城皆不见梁建章踪影,现在便只剩下城西没有详加搜查,不为别的,这边尽是皇亲国戚高门大族,轻易搜查不得。
所以相比较起来,井香楼就算不得要顾忌之处,先搜了再说。
“陌遥娘子得罪,实在是火烧眉毛的公务,便先得罪了,娘子可有见什么陌生之人往来?”
“徐伯父你来的正好,这里正有一个陌生庶民妖言惑众,目无尊上,徐伯父快教训她!”
陌遥还没说什么呢,就听楼上的齐梁大声嚷嚷了起来,手指毫不客气的直指叶长安。
正文 041不省心
叶长安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挺大个郎君,怎么跟个耍无赖的娃娃似的,他这么一嚷嚷,所有人都避她如蛇蝎,好像她是个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
另有那几个公子,皆口诛笔伐的认定她不是好人,可算让人见识了什么叫做妖言惑众。
徐康年怀着一腔热血跑上楼来,当真以为能有所收获,待看见叶长安时,立时心凉半截,心说小娃娃过家家吗,这帮不务正业的混蛋玩意,不上学读书跑这来争风吃醋,换成是他儿子,一准先打断腿。
文子欺怕叶长安脾气上来真惹事,不得不站出来替她说话,“徐大人勿怪,是我跟白渊带回来的友人,并非什么陌生人,官家那里也是知道的。”
“抬秦将军出来压人吗!”齐梁不松口,非要报方才的仇,“徐伯父你瞧,我手腕都差点让他拧断,能是什么好人那,没准就是柔然来的奸细!”
越说越没边了,贺添好歹比齐梁会看点眼色,又认定了徐康年是未来岳丈,力求做出个识大局的样子来,忙劝阻齐梁不要添乱,“徐伯父,是我们几个不懂事,这位不是什么陌生人,都认得的,方才生了些不必要的口角,那什么您有公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徐康年脸色不愈,“没你们几个什么事,该上学上学去,净跟着裹乱!”
“廷尉大人公务繁忙,不如喝杯酒压一压火气。”陌遥端着酒过来,笑语嫣嫣的不容人拒绝。
徐康年知晓方才已然得罪了她,尽管实在没什么喝酒的兴致,也不好再拒绝,“有劳陌遥娘子,如果这里没什么要紧的人,某这就把人撤走,打扰之处,以酒赔罪。”
搜都搜完了,赔罪还有甚用,不过见徐康年这一脑门子官司样,谁都知道他离倒霉不远了,何曾见廷尉大人亲自搜街的,便知此事棘手,陌遥自然不愿与他计较。
徐康年喝过了酒,心烦意乱的从井香出来,正遇上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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