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说过的。”余韶恩眸光炯炯,俊颜动容,深深望进她似闪灿着水光的无辜大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伸出双臂,将她勾进怀里。
“所以,小余,很对不起,我不想再被当花痴了,一点也不想。”她气馁的扬起歉笑。
很可惜,人生可以活得白目,但是爱情不能。在爱情的世界,她的尊严与自信,不适用于白目哲学。
爱情不像人生,被打趴之后,只要擦干泪水便能重新爬起。爱情,对每个女人而言——至少对她来说,一如脆弱易碎的梦幻逸品,一旦被毁去,便再难复原,即便修复,也不再是最初。
就如同今时今日的她,无论那些陈年旧事如今想来有多天真可笑,旁人总劝何须在乎,然而正因为曾经那样天真,那样单纯而坚定的喜欢着一个人,却遭受那样深的羞辱,跌得太重,她依然恐惧。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愿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
“我从来没有当你是花痴。”余韶恩恼极,不懂她何以会有这种恐惧。
实际上,最先动心的人是他,采取行动的人亦是他,她何来花痴之说?
“你不当我是花痴,可是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舒禾坦率直接的吁了口气。
老天!余韶恩在心中咒骂一声。他没想过,这个钱奴胆大无比,只要有利可图,尊严什么的皆可抛,然而面对感情,她却是极端的保守胆怯,莫非,物极当真必反?
“你样样都好,反观我样样都不好,两个条件不相等的人摆在一起,弱势的那一方总会被扣上难听的罪名。”舒禾笑吟吟的说道:“小余,对不起,我不想被说成是见钱眼开的花痴——别跟我说他们不会,所有人都知道我很爱钱,我自己也坦承不讳。我可以被当成钱奴,被说成是为了赚钱不惜一切的人,但没办法接受被人说成花痴。”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望着他盛满怒意的俊颜,徐缓将紧压在胸口的那句话吐出:“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这就是我考虑之后的答案。”
余韶恩简直难以置信,他又被甩了一次!
高大的身躯僵坐在位置上,俊颜铁青近黑。
有别于上一回被甩的经验,这一次他人在铁皮屋的热炒店里,背景音是后方一群酒客的划拳声,四周是酒酣耳热的喧笑声,与他此刻的心凉盛怒形成绝大对比。
同样是被女人甩掉,可两回相较,他意外发觉,当初高玉柔甩了他,他只觉愤慨,甚至是羞辱,只因当时他并不承认自己是出于心中在意,方会一再将舒禾挂在嘴上。
可此际,舒禾当面回绝他,形同甩了他,只因为那个对他来说愚蠢至极的理由,他的心情却是愤怒、受创、不甘、不情愿,乃至于根本无法接受。
可恼的是,即便他无法理解她害怕被扣上花痴恶名的心情,可方才望着她笑容之下的无奈,听着她话里令人窒息的沉重,他的心情最终却是落在心疼上。
心疼她,不舍她,多么想安慰她,可偏偏他不能,只因为这个事事白目,唯独爱情不白目的女人,拒绝了他。
舒禾伸长了纤细的颈子,一副等待受死的无奈貌,识相的改了口,“总经理,真的很对不起。你会因为这样就开除我吗?”
余韶恩脸部肌肉僵硬,胸中闷气无处可发,只是冷冷地回睇。“你说呢?”
舒禾亮出谄媚甜笑。“嘿嘿,总经理是好人,不会这么残忍的。”
好人?想不到他也有被发好人卡的一天。余韶恩自嘲的挑唇。
第十七章
应该对她发顿火的,或者自认倒霉的离座走人,再或者训她一顿,要她好好重整一下她那颗猪脑袋,别为了这么蠢的理由拒绝他。
可他就是办不到。
在听完她卸下白目伪装,直剖内心的告白之后,他走不开,甚至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撤离。
因为心疼。因为不舍。因为她。
余韶恩眸光莫讳如深,声嗓似夹杂点怒气的冷道:“舒白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我,否则我一定开除你。”
舒禾睁着无辜大眼,好委屈的点头。“总经理你问吧。”
“你,喜欢我吗?”他问得直接爽利,森寒的目光攫住她每一个表情。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
“老实回答我,不准说谎。”他的口吻严厉得近乎残酷。
舒禾微耸起纤瘦的肩,闭紧了眼,诧异于他凶悍的态度。不过,被她这样条件不相衬的女人拒绝,绝对是伤着了他的自尊,发火是自然的。
“我……喜欢。”她没有说谎,是发自内心的。“我真的想过跟你在一起。”
然而,一如她所说,人生是一门昂贵的学问,踏错一步,弯错岔路,便可能付出可观的代价,无论那代价是金钱上的、肉体上的,抑或是精神上的。
她虽然信奉白目哲学,想法却很实际,从不作灰姑娘的梦,更没意愿去抢玻璃鞋。
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穿得起玻璃鞋,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幸运到最后,当不成灰姑娘的人,往往只能得来花痴、拜金女之讥。
她不想变成那样,宁可继续白目过活,靠自己的双手赚上一辈子,也不愿再受到那样的羞辱。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也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我老是惹你生气,还那么白目,想不到你会喜欢我,我真的很讶异。”
“既然喜欢,那就跟我在一起。”余韶恩几乎是气急败坏的低吼。若不是店里的酒客划拳声太响,早已传遍所有人的耳。
“不行,我办不到。”她沮丧的摇动螓首。“也许你很难理解我的心情,毕竟你的立场与我不同,你所处的环境条件也与我不一样,价值观更是大大迥异,但是,我只是一个在现实中努力过生活的普通人,我不值得你这样。”
“舒白目,你电影看太多,脑袋都变狗血剧了!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居然会在乎这些?”可恶,为何她非得这样与众不同?为何她不能乖乖就范?
“因为世俗的眼光就是这样。总经理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注定要活在万众瞩目中的那类人,所以你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在乎,我介意,我会受伤,会痛得爬不起来。”
她顿了顿,扬眸望着他,缓慢而坚定地说:“总经理,你跟我不一样。”
余韶恩恶瞪着她,“哪里不一样?我比你多了一颗头,还是多了一双手?”
“你什么都不缺,没有包袱,没有负担,你只要努力让自己成为更耀眼出众的人。而我,只想努力赚钱还债,让我爸妈能快点和好,家庭别破碎。我能做的,我想做的,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可笑又微不足道的事,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因为害怕,所以你连试都不愿意试,就想推开我?”他霎时起了一股想撬开她脑袋,协助她重整思考逻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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