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听完他的话,有些难耐地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们是想蒙骗我们吗?”
当人民把自己同政。府放在对立面上的时候,信任便已经微乎其微了。
章敦并不推卸责任,而实际上很大一部分的决策并非他能一锤定音的,但他只是垂下了头,口气真诚:“我很抱歉。”
人们是等待着他的狡辩的,听到他的回应之后,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发出怎样的嘘声。
章敦微笑道:“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开口,我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告诉你们的机会,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真的,很抱歉。”
人们的沉
像是一堵高墙,章敦无法透过那堵高墙看清他们的所思所想。
幸而诺亚拯救了在沉默中几乎要蒸发了的他:“现在可不是问责的时候,其他的事情都要比这件事情重要得多了。”
人们的目光偏向了他,从诺亚方舟号上的人们登上小岛开始,他们就一直对这群人抱有敌意。
但是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敌人了。
诺亚看了沈略一眼,而沈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像是要引起众人注意似的发声:“你们也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使你们不安,但是我不打算隐瞒,现在已经有两位异能者死去了。”
人群中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年轻女人不安地说道:“异能者都难逃一劫,更别说是我们了,我们就不该再留在这个诡异的小岛上了。”
“对啊,我们可以坐上潜水艇离开。”
沈略几乎有些严厉地问道:“那你觉得,如果你乘坐潜水艇出去,你会遇到什么?”
没有人想过,于是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他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回答:“不知道,但也总比在这里好!”
“但是”,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诺亚忽然打断了他,“这艘潜水艇最多可以容纳三个人,那么你说,应该让哪三个人上去呢?”
所有人都准确地知道,根据人道主义,最标准的答案应当是老人,女人,孩子,但是此时此刻,谁也说不出口。
诺亚笑了起来,仿佛一个阴暗刻薄的商人,谁也不知道他的手不止可以拿枪,也同样能够拿起画笔:“你看,你们也说不出来。摆在你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生的希望,而只是能把你们彼此之间信任毁灭殆尽的东西。”
“所以呢,我们应该怎么做?”他带着引导的意味开口。
沈略眨了眨眼,给出了一个不会有任何争执的回答:“毁了它。”
她的声音不轻不响,但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有千钧。
不仅没有异议,而且还觉得她的提议正确无比。
诺亚笑着说道:“也好,就这样决定了。”
他们掩埋了那具尸体,毁弃了可以逃生的军用潜水艇,像是破釜沉舟一样地没有退路,但是每个人脸上的愁云惨淡终于都散去了,反而更加的轻松。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沈略,其他的人也看见了钢化玻璃外的奇异生物,虽然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些偶尔掠过的诡异身形,但还是足以让他们心生恐惧。
于是人们自发地组织起巡夜来,人们分开两拨,各自守卫不知白昼黑夜的白昼与黑夜。他们守卫在那棵逐渐生长的参天巨树下,仰起头看,希望有一天它能够冲破翻滚的海浪,生长到天际。
轮班到沈略的时候,和她搭档的是个异能者小朋友,年纪大概只有十几岁,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犹犹豫豫地坐到了沈略身边。
“您好,我叫奇诺。”
沈略想要说些什么的,也许是自报家门,但是还是没有自我介绍,只是问:“你怎么没有带东西?”
虽然火光还在,但是一旦到了晚上还是有明显的降温。而奇诺两手空空,只带了自己囫囵一个人来。
奇诺的脸上露出那种小孩子似的狡黠的笑容,然后伸出他的双手,在自己的胸前一比划,他的手中便赫然托着一把□□了。
奇诺有些害羞地说道:“我是空间异能者。”
沈略这才点了点头——这类异能者在末世开始的时候大概是极为吃香的,因为他们拥有足够的物资,并且不容易被人觊觎。
这也就解释了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却在这个险恶的末世中生存了下来。
奇诺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沈略的自我介绍,但是沈略只是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始终沉默着,一双眼睛无声地望向深色的海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幸而奇诺是个活泼友善的性格,沈略不爱说话,他也有说不完的
埃并且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块面包分了一半给沈略。
这一天晚上平淡无奇,沈略甚至没有机会再看见那群海怪,就连耳边的窃窃私语都消减了。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她的目光没有动,海水平静无波,那它的王又在何处?
下一波替换的人来了,他们有说有笑,看上去精神很好,沈略便站起了身子,拍了拍一侧快要睡着的奇诺。
“走了,回去睡一觉吧。”沈略收拾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边上的几个人也笑了起来:“是啊,你才多大一点点,非要来守夜,小心长不高。”
奇诺有些不高兴地朝着那群人瞪了瞪眼睛,正想走开,却没有前兆地狠狠摔到了地上。
他半眯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看向众人的时候,有些迷茫地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沈略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搀扶起了他。
奇诺无知无觉,顺着她搀扶的力道站起身来,忽然感受到了压力。
他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了,他极力低下头,左脚的脚踝以下什么也没有。
奇诺尖叫了一声,沈略把他抱到了怀里,想要抱起他往就近的棚屋走。
边上的男人上前,想要帮忙,却被沈略拒绝了:“我抱着会延缓症状。”
奇诺的头部开始变形,是沈略肉眼可见的变形,她靠得近,几乎可以听到他头骨受到重压之后的咔咔声。
她只能听见奇诺艰难地说着:“疼啊,疼啊。”
别人的尖叫声,或者是其他什么声音,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这已经是爱德华第三次出面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是最后一次。
床上躺着的少年,十几岁,脸色苍白,此时的头骨几乎被全部压扁,一颗眼球被挤出眼眶,但是因为眼后的神经和肌肉的联系,只是垂在那里,却掉不出来。
同样的,他的四肢也并不正常地扭曲着。爱德华简单地看了一下,就知道他的四肢已经全部骨折,但是究竟是哪里来的外力,他无从而知。
比上一位患者要好的是,他还能说话。
但还不如不说话。
沈略听着那种令人揪心的哭喊声,几乎觉得下一秒神经就要绷断了。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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