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门高有良偶_无何有【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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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如此慌张,因为那天的谢苓是如此遥远且哀伤,仿佛死了一样。对于失明的他来说,简直是无法触碰而必须努力去触及的。

  那天,他终于明白了一点。可以成为神算的人,绝不是只判断当时形势,更重要的是叵测的人心。他这点做的很好,所以才能以十八岁的年纪被推荐成为将军参军。然而自己人心算尽,他唯独漏算了自己的情。说起来可笑,对于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就能纷纷落入梦里呢?

  真是……

  王逸之不想在思考了,翻身下牛,走到谢苓身边,说道:“你上去吧。”

  谢苓摇了摇头,说道:“我上不去。”

  “我抱你上去?没事,我举高点你就能上去了,不用害怕的。”

  “算了算了,我觉得走路挺好的,踏青踏青吗。”

  “好。”

  于是,谢苓和王逸之就这样并肩走在香草中,向着王逴之的别院走去。

  “那个项德,你认识?”

  “不认识,上次去找你的时候,他非要凑上来的。只是,他似乎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王逸之不由警惕道:“什么?”

  “上次我只觉得他很讨厌,今日,似乎还说了很多令人深思的事。”谢苓扪心自问,项德说的上品士族那些毛病真的是一点也没错,寒门这些年也没几个能说得上书的大官。难道真的是以王谢两家族为首的贵族阻碍了寒门,从而导致了整朝的颓废,甚至是五胡入侵的一个原因?想起史书上那些残忍的描述,谢苓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这事可不能往自己头上乱扣。

  王逸之在船上的时候就大致推测出了谢苓和项德是因为是争吵的,于是缓言说道:“他的话有一半对,有一半错。你自己分析对错就是了。”

  谢苓也知道王逸之当时把她从项德身边拉开是正确,低头说道:“看上去我似乎是个懦夫,只知道躲在深山中,修道成仙,不顾别人死活。而这一切,都是我家族给我的,我只要写一份信自然会有钱财送来。而像洛繁那些姑娘都是苦过来的,做道士对于他们来说是活不下去的选择,对于我或者像你这样的世家子,却是一种偶尔的生活。”

  王逸之被谢苓这句话堵得说不出来什么,只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比他想得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我只知道,我来做参军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父母的希翼。”

  “参军?说的也是,像你这样的,学文才是最好的,上战场似乎不是好决定。”

  王逸之折过一枝柳枝,说道:“山清海晏,不是文学家的四个字,也不是那些臣子邀功的战果。那都是需要人,像我这样的人去流血,去拼命的。一寸寸山河,都是用血肉换来的。”

  谢苓叹了口气:“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若是我有经天纬地之才,一份书信就可退千军,收复北方的土地,那我也是愿意的。只是,我做不到。”

  “到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逴之别院的山下。

  王逸之突然郑重了起来,对着谢苓说道:“隐娘。”

  “怎么了?”

  “我今日给你的玉佩你收好。”

  经过王逸之这一提醒,谢苓刚意识到自己还拿着王逸之的玉呢,连忙要还给他,却被王逸之回绝了,并且帮她挂在了衣服上,然后听到他一字一顿说道:“如果有一天听到我战败的消息,请你把它带回建康,带给我的父母。”

  谢苓闻言一惊,然后问道:“是要打仗了吗?”

  王逸之本想以军机大事为理由,回绝谢苓,最终还是点头。

  “……那你?”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是因为我是琅琊王氏就可以不上阵啊。”

  谢苓慌了,连忙问道:“可你不是参军吗,参军也要上前线吗?”

  王逸之笑了起来,说道:“我是参军不假,可我也是个男人。”

  那时,杏花满地,柳絮迷人眼。即使只在咫尺的王逸之,对于谢苓来说,却似乎隔了一条怎么也逾越不过去的鸿沟。

  “我……”

  谢苓把玉佩摘下来,想还给王逸之,却怎么也摘不下来,手急脚乱之时,王逸之也只好帮她拿下来。最后她一把推开王逸之,蹲在地上抱头哭了起来。

  “你自己给令尊令堂,我去?我去像什么话。”

  “你……你是我在钱塘的好友。”

  谢苓听到这话哭的更凶了,对着王逸之吼道:“好友?那我哥哥也是你好友,你怎么不让他给你送过去?你……说我是你好友,那你为什么又要说你喜欢我!”

  王逸之叹了口气,蹲下来,慢慢把谢苓的手掰开,谢苓握得死死的,并不给他碰。王逸之只能轻轻抚过她后背,想开个玩笑逗她,于是说道:“你不是神算吗,你猜猜我说的是真话假话?”

  谢苓看着他,眼泪已是迷蒙了整个双眼。

  王逸之知道一时无措下,他这个玩笑开错了,又叹了口气之后,凝视着她说道:“我带你去见我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两章,别漏了前一章。似乎35章很多小天使也漏看了。

  好像写了这么久,要开虐了?不,我是亲妈,王谢的亲妈。

  ☆、色若桃花

  听到这话,谢苓放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王逸之叹道:“你要是再哭,我就要把我衣服脱下来给你擦眼泪了。”这句话让谢苓不由看了王逸之好几眼,转哭为笑道:“谁知道你几天没洗衣服了?”

  王逸之见谢苓终于不哭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连忙摊了摊手,夸张地说道:“你闻你闻,我可是经常洗衣服的人,不信?你去问辛夷。啊,这种事有什么好串通的,保持自我才是我一贯的准则。我又不是道士,呸呸呸,我又不是那些吃寒石散吃得心上人姓甚名谁都忘记的人,我是很听话的。啊呀,我也不是谢荣,呸呸呸,我又不是那天天熏香的人,我身上的香气,那都是处子的芬芳!”

  谢苓听闻王逸之说了一连串根据自己脸色变化而不断推翻自己的话,不由憋笑,然后站起了身,戳了戳王逸之说道:“那我今天也熏香了。”

  “嗯……女孩子不就应该熏香吗?”

  “那我以后天天熏香好不好?”

  王逸之知道自己是坑了自己,但是还是赔笑道:“当然好啊。”

  谢苓自己转身背着王逸之抹了抹眼泪,王逸之见谢苓不哭了,松了口气说道:“你可别哭了,等会儿到我大哥家里,他见到把你弄哭了,一定会打我的。”

  然而谢苓抓错了重点,目光灼灼地看向王逸之,问道:“你哥会打你?那他会不会打我姐?”

  王逸之欲哭无泪,谢苓怎么不知道心疼他,于是连忙给被自己诬陷的哥哥洗刷冤屈,回道:“没有没有,我哥是翩翩公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打过人。我刚才只是夸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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