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石英的女人!有两个男人突袭了寨子,要找她!十几个兄弟都受了重伤,实在拦不住,他们已经从寨脚打到厅中了!”
小舟小风?!他们还活着?
“看你抢来的好女人,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看你怎么收拾……”
“煞,煞爷?……”
“恩,我道浣金寨没一个人记得我呢,难为你还记得……”
“煞爷说哪里话,寨主前儿还……”
“毛五,角六在哪儿?”女寨主平淡地打断还欲唠家常的两人。
“他正带着前营的弟兄们在沟潭那儿撒网,只等着那两人冲进去—”
“叫他们撤了,将人还回去。”
“寨主?——”
“不必多说,你下去传令,再将月梅,星寒叫来。”
“是。”小男人似有不甘地下去了。
“这么快就放人,不像你的作风啊。我倒更好奇这女人的长相了……”
“诺煞!”
一抹火星飞向烛台,一瞬间满屋的黑暗重新被光明驱赶。我倒在卧房一角,突来的光亮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一下就看清了地上抱着女寨主的那个男人。
身材魁梧,轮廓沧桑,眼角有些皱纹,眼神有些危险。除却这些,倒让人顺眼。彼时他也向我看来,但仅一秒,他凌厉的眼神就投在了他怀中的女寨主身上。
“长得也不怎么样,夜葵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你喜欢女人我可以理解,但饥不择食就不可饶恕了……让我看看伤……”
“石英!滚开!——”
寨主突然对我大喊一声,我才对这男人说得过火的话心有怒气时,怎的她也骂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样的双重打击,只见一道银线自男人手中朝我飞来,而寨主的努力制止已经晚了。电光火石间,我也明白了寨主不是真叫我滚……
致命的银线朝我飞来,我只能意识清醒地看着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凭空出现的黑影突然将我甩到一旁,银线自他胸腔没入而出,定在了石壁上,是一根银针。
我忙朝黑影看去,救我得竟然是方大叔!
“墨……”
比起我的惊讶,寨主似乎更加震惊,也不顾那个恶毒男人的脸色多么难看,寨主望着方大叔失魂落魄的眼神里,就是那些云里雾里的情绪。
站着的方大叔忽而有些重心不稳,我很想去扶他一把,但自己已是动弹不得。眼看着他就要倒下去,寨主突然推了那个男人一把,扑过来抱住方大叔,一起坐倒在地。
“墨,墨?是你吗?墨……”
方大叔倒在了她的怀中,随着寨主呢喃般的呼唤,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触目惊心。
“墨郎!”
方大叔粗糙的双手颤巍巍地朝寨主的脸伸去,像是要抹干她脸上汹涌的泪水。寨主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脸上,又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被黑血侵染的嘴唇上,似在分辨着他的话。她布满泪水的脸上也开始出现悲喜交加的表情,仿佛隐藏在她眼底的情绪顷刻间尽显,云里雾里。
“我知道……我就知道……”
“好,我答应……”
“不,我不恨……”
“我从来没有——”她的话还未说完,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我看见方大叔突然急速地抽搐了几下,漆黑的血沫自他嘴角汹涌溢出,似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我大骇,急切地想朝他靠近,但除却真实的疼痛什么都是徒劳。
“寨主,寨——”
两个婢女被挟持着走进卧房,其中一个是给我领过路的。
“石姑娘!”
“方叔!”
小舟和小风将各自手里的婢女打昏在地。小舟叫着跑来扶我,小风却快了一步,拔剑直指抱着方大叔痛哭的寨主。我忙要制止,那一直沉脸旁观的狠心男人却更快,沉沉地给了小风一掌。小风跟我一样倒地痛呼,小舟也不得不拿剑与护在寨主身前的男人对峙。一时局势紧张。
“让……他们……走……”
这时,方大叔却发话了,声音似是用尽全力挤出,带着将逝的哀叹,令人心头一颤。
“好好我让他们走……墨郎!!”
寨主突然惊叫一声,我还未看清方大叔最后一面,小风却突然爬起来提剑便朝寨主砍去——
“找死!”
“小风!”
小舟一声大叫,旋即与男人打到一处,画面重新变得混乱起来。
而小风,我已经看见一抹艳红自他脖颈处喷薄而出,似血雨而下,灼烫了我的双眼。
“不!墨郎!——”
四周重新暗了下来,除了寨主最后一声嚎叫,撕心裂肺。
章之二十六 寨主名叫浣筝,如我所知是个稀世罕见的阴阳人。
但她与方大叔曾为夫妻的故事,当从小舟嘴里得知时,我还是惊异不小。小舟说浣筝本是花蝶楼的舞女,与方大叔相识于一场皇家宴会。具体情形虽知者甚少,但最后两人互生情愫,结为夫妇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并且周吉锦还当过他们的证婚人。但至于为何两人最后又分开,知道的人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了。
“初时我们以为是方婶过世太早,方叔才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却不想是一寨之主。”小舟赶着马车,微微地摇了摇头:“看得出他们感情依然很好,但为什么要分开?”
难得小舟说了这么多,我静静地听着,一面感慨于他们的故事,一面坚定了沉原因于心底的决心。
“那个一身黑的男人是谁?”
“估计就是紫煞宫的宫主了。”小舟偏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他以残杀情人闻名江湖,却为何想杀你?”
我一惊,怎么把浣筝的秘密掩盖好呢?我正要开口,小舟神情似是了然,又转过头继续赶车:“方叔被他杀了……他对方婶上心……难道……”
“什么?”
“他才是方叔方婶分开的原因?”
“……”
手里的瓜子嗑完了,我掀开帘子去拿水袋,却发现小风已经醒了,正靠在车窗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小风,好些了吗?”
小风机械地扭着缠满纱布的脖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扭头盯着窗外。我知道他还在为方大叔的死伤心,本想安慰他几句,想想还是作罢。与小舟不同,小风是方叔一手带大的,亦师亦父,如今这样一个亲人离去,要做到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何况方大叔死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我?
拿了水袋我又出去挨着小舟坐下。
“他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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