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哲脸红若霞,眼睛却亮的惊人,我定了定神,一把推开他:“别搞错了,石宝才是你姐姐,我可不是。”
他低下头,半天嚅嗫:“英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男女有别……”
“哼!你跟石宝呢?天天卿卿我我,还没过门就这样,你们的男女有别哪里去了?”
“……”
我见他一副委屈郁闷的表情越发不爽,就是固执起来:“你今天要是不让我帮你脱,你就是瞧不起我!”
他终于没话可说,闭了闭眼睛,让我想到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我想过不跟他闹。
可是他脸上潮红依然没退,表情还很痛苦似得,我怕耽误他,也再没做过多纠结。
“姐!乔哲?!”
衣服才脱了一半,石宝突然来了,身后跟着小只和小花,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石宝,你来啦……”
我朝石宝笑笑,刚要喝令小花将衣服拿过来,石宝却转身就跑。
“宝儿!”
乔哲一把推开我,连忙追出去。该死,衣服还没换呐!
“大小姐?……”小花托着衣服叫我一声。
“石宝耍什么性子,我又没将乔哲怎么着!至于这么过分么?”越想越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这一闹,全家上下都知道了。
乔哲在寒风里追石宝,结果两个人都染了风寒。
我虽然仍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可心里却很愧疚。由着一股子劲,他们病的那段时间我愣是没去看他们。我们三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爹娘顾忌我的身子,总让我好好休息。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渐渐明显,他们背地里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终于觉得连他们也越发不待见我了。
趁着一个宁静的夜晚,我收拾了一个包袱,悄悄离开家。
去哪儿?
城门已经关了。就算开着,我也不知道去黎国的方向,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去找他。
不应该想他,我不是早应该忘记他么?
更声梆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赵更爷。
艳艳茶馆依然是茶馆,不过不叫艳艳,叫什么?夜太黑,我看不清。也不知道王痘男会不会恨我,我答应过他要找到杀人凶手的。地宫被摧毁后,他在哪儿?还活着么?那些人,都活着么?
那个放我出去的大叔……
知府门前的三十六只红灯笼,换成了五只大的了。两尊玉狮子也少了一个。我记起去年听说起了火……还有小罗?他现在在哪儿呢?
都没问新上任的知府是谁?爹还在买他这把伞么?
哦,不能往这边走,那是到王爷府的……周吉锦当了皇上,王爷府现在谁住着?还是不去那晦气地方吧……
星星……
真少。
图土国那边可比这里多多了!
单目……
我像一只荒野孤魂,在大周的街巷飘荡。
“姑娘?”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烛光将一个陌生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时摇曳,有些吓人。
“啊!”我连忙坐起来,将面前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推开老远:“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放我回家!”
黑衣人的眼睛很亮很亮,让我想起了同样藏在黑暗下的一双眼。也就一瞬间,我似乎能感到他没有恶意,居然不害怕了。
“姑娘,你别怕。你感觉稍微好点后,我会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温和,印证了我心里对他不是坏人的猜想。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这是一间简朴的小屋子,屋里没有什么家什,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和我躺着的一张床,唯一突兀的就是墙上挂的一柄刀,虽未出鞘,但我觉得杀气腾腾。
“我……不知道也罢。我是看见你晕倒在路上,才带你回来的。并没有恶意。”他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我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它慢慢喝完。
“姑娘,你已有身孕,为何这么晚还一人在外游荡?”他眼神灼灼,黑纱下的脸一定很严肃,很认真。
“那你又是谁?这么晚还不是在外游荡?”
他一怔,眼神不自然地瞟到别处:“姑娘怎么老是问我……”
“你蒙着脸干什么?穿的又是夜行衣……”我恍然,略有惊讶:“难道,你是个侠客?!纵横武林,劫富济贫……”
他笑道:“姑娘的想象力真丰富,可惜我不是——”
“那就是杀手了?!”我裹着被子,防备地看着他。
“姑娘……”他似是无奈:“我是个猎人。”
“胡说,猎人哪有像你这样的?”我张望四周:“连弓箭都没有。”
“谁说打猎就要弓箭?”我感觉他又笑了,慢慢松了被子,“至于蒙面,以前打猎时不小心被野熊抓伤,毁了面貌。我夜间打猎,穿黑衣服方便隐蔽。”
我想了想,既安心又失落。
“我还以为你是江湖大侠呢……”
这次他笑出了声,忽然摸了摸我的头。
“你,你干嘛?!”
他身形一顿,似乎意识到失态,连忙收了手。
“抱歉,我……”他背过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人……”
故人?我心里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是和我长得很像吗?”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复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姑娘,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我心冷下大半:“他们都不要我了。哪里能让我回去?”
“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里会有嫌弃?姑娘跟姑娘的家人可能只是误会,误会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抿嘴,讨厌的眼泪又来了:“可是……”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等哭够了,我又觉得晕晕乎乎。模糊中有只温暖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谁在我耳边叹息?那叹息里的哀伤直达我的梦里。
我还是回来了,是那个黑衣人趁我昏迷将我送回来的。
一睁眼就是父母亲担忧的脸,我瞥见石宝,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站在乔哲旁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地望着我,不时地摸着眼角。
我突然觉得愧疚,发自内心地对他们说了一声:“对不起。”
和石宝的前嫌就这么冰释了。
在家人的积极鼓励下,我再没胡乱的心思,安心养胎。
不过现在颠倒了个儿,我安心了,爹娘却焦急起来。
他们一面极力反对我将孩子打掉,一面怕我受委屈。
竟然背着我跟隔壁凌家攀起亲来。
“姐,你还装?打小凌力就喜欢跟在你后面跑,你会不知道他喜欢你?”石宝一探听到消息,就要将这话说一遍。我真恨不得让爹娘马上将她嫁给乔哲管教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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