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觑着床头前的那副画,瞿然一怔,乖乖我的黎宸大西瓜,画工竟如此了得,想来司画上神在他面前也不过如此了吧。
画中的俏人儿,不对,画中的“我”左手执一柄“白乙剑”,右手拈着仙决,杨柳细腰倾城仙颊明眸善睐齿如瓠犀白璧无瑕,真真的是一位丰姿冶丽不食人间烟火不可多得的美娇娥,竟让我这真身不由得生出几分惭色愧意来。
我楞楞出神地盯着眼前的这副绝世丹青,脑海里无故地浮出一风流倜傥的白面小生笔酣墨饱下笔如有神助地在一副绢纸上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地挥毫泼墨,不消片刻一挥而就,他朝思暮想地那位婵娟立时跃然于纸上,维妙维肖极具传神。
慢慢地,那白面小生的面相形态愈发清晰,我伸手拨开眼前的淡雾薄纱,他的庐山真面甫毕露呈现在我面前。
黎宸,不错,那本在虚伪缥缈间朦胧模糊中的执笔白面小生,不是神族新帝君黎宸又是谁来着。
我干笑几声,又使了仙法隐退那副令我郁卒无比的丹青,说道:“你家君上倒是绘得一手好丹青。”
那几名仙娥听闻我这不尴不尬的化解,均是现出了了然于胸的笑意。
呆了一呆,我茫茫然地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枚三色大海螺说道:“记得将此物交于你家君上,此事干系重大,莫出差错。”
一仙娥接过三色大海螺,恭敬回道:“今日君上未曾外出,小主何不亲手交给我家君上?”
我觑着她,打着哈哈说道:“你家君上今日被我撞破了这等尴尬事,想来也是不好意思见我的,为了给他留几分颜面,是以本小主就不跟他当面辞行了。”
左顾右盼了几下,接着问道:“你们可曾看见我带来的那一位……”一时词穷,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凤念芷才是。
幸好那群仙娥甚为聪颖,不用我再行提点她们已有人回着:“那位粉衣小主一大早便离开了积储宫,未曾留下只字片语。”
“可曾看清她去的方位?”我立即问道。
“奴婢看着,像是往西去了。”其中一绿衣仙娥回着。
往西?若是算计不错,该着是寻那月老仙翁玩耍去了。
只是这神族规矩森严庄重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依着念芷的性子,想要不出事委实的难了些。
是以,我拢拢衣袖,神色肃穆地对着那位双手稳持三色大海螺的仙娥说道:“记得我叮嘱过你的要事,却不可忘。”
她委身应了一声。
走出黎宸的屋子,只听得身后那一众仙娥知书达理地齐声说道:“恭送小主。”
我端正态度,摆摆手淡然说道:“免了。”
心头却有一丝焦灼不安掠过,念芷,你可莫要出了事情。
第二十八章 北海风浪自将新
第二十八章 北海风浪自将新 北海有鱼,其名为鲲。
我一千五百岁生辰时,凤念芷与凤念止姐弟俩人曾特特地赶来青城山为我庆生,天垠地荒众所周知,凤天那只老凤凰素习骄纵宠溺他这两只小凤凰,何尝受过一日委屈,是以同我娘亲商议过后随即遣派了他的亲甲军将我这诺大的青城山围了个水泄不通,美其名曰安护他两位小心肝的周全,然实则监察督视二人的一举一动。
凤念芷骀荡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等铜墙铁壁的围裹,遂计上心来拉着念止在阴地里窃窃私语了几句,一时两人喜的是如沐春风心花怒放。
当夜,他二人潜进我房中,如此这般那般地娓娓同我道来他们商榷半日那堪称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计划,我斟酌一二,顿觉可行,当即收拾了些吃食趁着茫茫月色与凤念芷二人遁出了青城。
至于去处么?天垠地荒有四海,四海之畔有四洲,曰荒垠、曰凰麒、曰琰极、曰遨陀,念芷一直很是企慕憧憬遨陀洲灊爩山的琉璃万丈瀑布,她道那是天垠地荒中绝佳之地悠然之居,一旦错过便要悔得肠子铁青叹嗟哀嗐。
为了不使得她肠子日后浸染苔青,也为了我耳根子清静些,我略了略,甫欣然应之。
三人心潮澎湃地腾云驾雾往那北海遨陀洲灊爩山径直行了约摸半柱香时辰后,这时正行在水天一色的北海之上,不料,水中突地波涛翻涌浪花不尽,倏尔一条硕大的通身蓝色鲲鱼梗住了我三人的去路。
那鲲鱼张嘴即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兴风作浪到了我的头上,还不快快给我作揖赔礼,否则,休怪你家爷爷手下无情。”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三人顿时遽然一怔,我往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何曾见过这般阵势,更莫要休提念芷二人。
凤念芷素习骄横跋扈那里是肯吃亏的性子,略顿了一阵儿,待将醒悟回转过来,血气冲涌气道:“你又是哪里来的狂野鱼精,胆敢阻拦我的去路?”
鲲鱼精又哪里尝试过被人羞辱的滋味,且还是三个乳臭未干的野毛孩,当时摇身甩尾道:“任你再说什么,我今日决计也是不能饶过你了。”
凤念芷马上反唇相讥道:“且看谁饶不过谁。臭鱼精,我来了。”
说时,手上扬挥骤甩霎时祭起几丈滚滚波涛,嘴中念念有词,届时浪涛骇声不断直逼近那鲲鱼精所在。
见此情形我一讶,心头巨震,竟不知凤念芷仙法这般了得,虽较我差些档次,却也是今非昔比令人侧目咂舌。
水中不断扬起的怒涛映出鲲鱼精骇然吃惊的神色,他不知自己这一逞势究竟引出了哪处的上仙,面如死灰一瞬不瞬地盯着凤念芷,半晌才哑着嗓子苦着脸求饶道:“小仙自不量力惊扰了三位的仙驾,实在罪该万死,还望三位上仙恕罪,饶过小仙的性命。”
凤念芷不肯罢休,得理不饶人地讥道:“方才你口出不逊妄称我爷爷,于情于理,我今日决计是绕不得你的。不过父君常道于我听神仙便要‘活要活个潇洒,死要死个明白’,既然父命难违,我就告知于你。我乃是凤族念芷。”
鲲鱼精闻之旋即鱼胆瑟瑟,心忖着素问凤帝是个极为护短的天神,假若让他知晓了此间事,恐自己小命难保,颓地叹了一口,说道:“今日小仙有眼无珠冒犯了小殿下,委实的死罪难逃。还望小殿下看在小仙一身仙元修之不易的份上,恕宥小仙罪责。”
总归我那时尚还年幼天性纯善,见那鲲鱼精凄凉悲惨地境地委实有些于心不忍,立时生了恻隐之心想要念芷放他一条生路,哪知世道艰险心隔肚皮,在我还未来得及启口动唇时,那鲲鱼精乘着凤念芷失神的间隙挟裹崩涛卷袭向而去。
凤念芷惊恐着睁大眼睛杵在原地,一时失了分寸。我不敢大意,手下捏诀排阵,掐了个缚仙诀狠厉地冲着那头鲲鱼精打去。犹嫌不够,自擎着白乙剑在他身上戳了几戳,然也只是蹭掉了几片鱼鳞而已。
魂归附体的凤念芷见他这般的自寻死路,再也不肯手下留情,恼怒忿恨地在那鲲鱼精身上上窜下跳了几个将回,又是刮鳞又是抽骨的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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