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过,大嫂不难过吗。大嫂心中不好受不说,还得拖着落了胎的身子远赴边城,边城那边乱成那样,还得上战场,每天不知得吃些什么样的苦头,生死更是不知,就这样,你有什么好值得折腾的。
蒋华宁本就忧心黎静水,又有之前对黎静水的羞愧,种种情绪交织,导致她现在看见大哥这个死样子,极度的生气,恨不得打他一顿才好。
扭身便抱着蛋蛋去了吕氏的院子,把自己的大哥好一通埋怨,“总之我是再不管大哥了,我只顾着我的小侄子。”
吕氏这几日心气儿顺过来,身上也好了一些,只终究还有一堆的烦心事儿,日日愁容不解,这会儿听了蒋华宁的抱怨,更是愁的扶着额上的绛紫色抹额直叹气。
“好了,我知道了,你带着奶娘和蛋蛋先去你院子里安顿吧,你大哥那边我来想办法。”吕氏的声音有气无力,这些日子她气血不畅,面色苍白的很,身上总是没什么力气。
蒋华宁撇撇嘴,“娘,你也别搭理他,让他自己作,看他能作出朵什么花儿来。”
“怎么说话呢?那好歹是你哥哥。”吕氏瞪了蒋华宁一眼,不满道。
蒋华宁愈发生气,硬邦邦甩下一句,“女儿先回去了。”扭头便走了。
吕氏靠着床头,两鬓都是白发,一想到那个不醒事的儿子,也是气到不行。
干脆扯了头上的抹额,唤来丫鬟为她梳洗更衣,收拾好了,直奔凌峰院而去,说不通,说不通就打醒他。
吕氏直接闯进了凌峰院的主卧房,蒋云玉果然还在床上躺着,吕氏看到他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在卧房里逡巡一圈,瞄上一根棍子,那还是黎静水的,偶尔练武换换口味会用到。
吕氏直接一把抓在手中,照着床上就是那么一下子,吓得身后两个小丫鬟一个激灵愣在原地,大夫人好吓人啊。
“你准备在床上躺到什么时候?躺到死吗?”吕氏大病一场,气力不济,来了这么一下子便柱着棍子直喘粗气,一边喘气一边不住口的继续骂:“儿子你不要了是不是,娘子你也不要了是不是,这世上谁活着不难过,谁又是顺顺利利一辈子的,这么点儿磨难你就受不住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人人都夸我好福气,儿子长得俊俏文采又好,我看你就是个绣花枕头,怂包蛋,还不如蛋蛋。人活着当珍惜眼前,珍惜身边儿的人,你非得等到失去了才要去后悔吗?”
“阿水终究是个女子,年纪也不大,如今孤苦无依一个人在边城苦苦支撑,你个当人夫君的却在这躺着享大福,你是个男人,你就没有难么一丁点儿的血性吗?”
吕氏越说越痛心,越说越恨铁不成钢,气的直用棍子捣地,骂了一通也不管蒋云玉有没有听进去,只吼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便出去了,她只希望这次的激将法有用。
也不知蒋云玉自己一个人究竟想了些什么,只知第二天他打扮一新,向蒋老太爷和蒋大老爷、吕氏辞行。虽他没有说去哪里,却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看来他终是跨过这个坎儿了。
第93章 出发
吕氏默默的给蒋云玉收拾了一些路上需要的行李, 蒋大老爷张罗着给蒋云玉准备马车和驾马车的小厮, 夫妻之间合该这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伴相随。
哪有娘子在外头吃苦,夫君在家中享福的道理, 吕氏虽然心疼儿子,到底也是把黎静水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临出门之际,吕氏和蒋华宁自是好一番叮嘱蒋云玉,叫他多心疼心疼自己的娘子,吕氏将匆忙列出来的单子塞给了蒋云玉, 含泪道:“阿水如今还不知身子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她毕竟是个妇人,还落了胎,你去了可得仔细照顾着,别让她落了病根, 就照着这单子上来就行,该注意着的我都有写。”
“大哥, 你可别再同大嫂使小性子了, 大嫂不容易, 你怎么舍得折腾她。”蒋华宁也是半埋怨半叮嘱的说道。
蒋云玉只默默点头应着, 将那张单子小心翼翼塞进怀中收好,抬头看了众人一眼, 深深行下一礼,“祖父, 爹,娘,妹妹,大家多保重,我去了。”
“去吧,”蒋老太爷微微笑着挥挥手,“到了记得给家里来信,说说阿水的近况,有什么需要家里做的只管说,家里一大家子人,总能给你们想想办法。”
“孙儿知道了,”蒋云玉应道,转身爬上了马车,抬手掀开车帘,进去前却是转回头,看着众人,认真道:“我走了。”
说完一头钻进了马车,放下车帘,不再往外看。
吕氏已哭倒在蒋大老爷怀中,她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千辛万苦养到这么大,这一去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心中自是疼的肝肠寸断,只恨自己一把老骨头,不能为儿子媳妇做些什么。
蒋华宁在一旁细声劝慰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若是可以,她也想去边城,好歹为大嫂出一份力,只恨她是个女儿情,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添乱,什么都做不成。
众人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被树木遮掩,再也看不见。
却说扈城这边,黎静水换好战甲,回到镇国公的卧房,那些曾给镇国公诊过脉并一起商量出了压制毒性的法子的所有大夫,皆已到齐。
老老少少足有五六个,给镇国公诊过脉的何止这些,怕是不下上百个,只有些能力,为压制镇国公身上毒性出过力的也就只有这六个。
他们得过程大柱的叮嘱,黎静水一进来,便齐齐躬身行礼,“见过小将军。”
黎静水手中握着她的盘龙棍,大步流星往屋里走,走到床边的凳子那儿大马金刀撩袍一坐,随意摆了摆手,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这六人中有两人是军医,其中一个还给黎静水包扎过伤口,也算是旧相识。
黎静水扫了六人一眼,笑道:“杨军医和韩军医也在啊。”
两位军医皆是正值壮年,常年待在军中,跟程大柱似的粗粗壮壮,黑如煤炭,瞧着不像大夫倒像是土匪。
杨、韩二人上前一步,又行了一礼,“小将军好。”只表情不怎么自然,紧绷着,镇国公的女儿亲自在这儿守着,而他们曾与黎静水相处过,这就是位脾气暴躁的,要是因为他们找不出解毒的法子,弄死他们可怎么办。
二人心脏扑通通的跳,紧张万分。
“我爹身上的毒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还有箭伤,有毒附在上面,是不是不易得好?”黎静水看向杨、韩两人问道。
这两人的医术不错,她又认识,能放心些,是以直接就问了这两个人。
杨军医和韩军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杨军医硬着头皮开了口:“回小将军的话,公爷身上的毒如今都压制在了左边手臂处,箭伤在左边肩膀处,于箭伤并无碍。只是公爷已昏迷一个来月,若是半月之内再找不到解毒之法,即便后面找到,左手多半也是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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