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
郑仁凯喘着气,瞪着黑熊,这下心生不忍,X,他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徒手杀死保育类动物,造孽啊!
他蹲下来,检视黑熊状态,手指贴近它鼻前,查探有无呼吸,没有?真的死了!
郑仁凯心头一紧,好内疚,他虽武功高强,可从不欺负女人跟动物,现在竟失手把熊打死,靠,都怪他功夫练太好啦,郑仁凯好难过,眼眶泛红,抚着黑熊的脸,情急想着,既然错误已造成,那就念几声佛号让它一路好走吧。
“我不是故意的……”他贴近黑熊耳边,低声道歉。“我给你念阿弥陀佛,啊,”郑仁凯惨叫,黑熊突张嘴咬穿他的喉咙,鲜血喷涌,郑仁凯软倒,抽搐,奄奄一息,惊骇中,看着那头黑熊傲然地掉转头,离他远去,他无助地看着凶手渐行渐远,突然,黑熊停步,缓缓回头,郑仁凯瞪大眼,颤抖的指看黑熊,黑熊的脸,突然变成长相憨纯的戴“眼镜”,眼……镜?!
他吓到全身是汗,见鬼了……现在“眼镜”不只在白天侵犯他大脑,连梦里都不放过,好可怕。
他打哆嗦,难道被周杰说中,越去想,就越是无所不在?
郑仁凯躺下,闭上眼,握紧拳头。
好,从这秒起,绝对,不准,想戴眼镜的事,绝对,不要,再,注意戴眼镜!这一决定,她的影像立刻浮现。
那是稍早前驾车,追她到烤肉店时看见的影像。
她跳下计程车,往邻近马路的烤肉店坐下,她喜形于色,快乐点餐,浑忘周遭事物,埋头大快朵颐,没注意到他悄悄走近。
他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痴相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平日低调对人冷淡,但是对烧肉一片痴心啊,胜过对人类的注意,他看她挟起烧肉,瞅着烧肉,目光炯炯,小嘴张得老大,一大口一大口的嚼吞,刚料理好的烧肉冒着烟气,她馋得顾不得烫,边嗑边灌啤酒,嘴油油,脸亮亮,厚重眼镜被烟气喷的雾茫茫。
戴眼镜吃得忘神,郑仁凯瞧得入神。
第九章
戴眼镜全心全意地品尝烧肉,浑身满溢对烧肉的爱,那样专注,那彻底投入的吃相教郑仁凯心悸,当下恨不得抢下她的烧肉,猴急地来一块,她这样豪迈地吃,他看着都馋了。
那刻实在惊心动魄,事后连郑仁凯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叮着她,看了那么久?
为什么看了又看,目不转晴?
越看心跳越快?身体发烫?
明明不是什么美丽女人,更不是啥美丽画面,不过就是个平凡女子很馋地在嗑烧肉,吃到嘴油油,这样单纯的画面有何惊奇?他看得入迷,是不是因为从未见到有人这么专注地吃东西?
很久以后,郑仁凯终于意会过来,那确实是再平凡不过的画面,却扭转他的命运,在世人眼中寻常的风景,却是他对戴岩静心动的瞬间,他看到了藏在冷淡外表下,戴岩静很热情的一面。
郑仁凯在台北师大路,开了一间二十四小时的“寂迷”运动餐厅,每逢球季,生意好到一位难求,没事的时候,他会泡在餐厅里,跟一群保全公司认识的朋友喝酒闲聊,顺便把把妹。
今天下午,郑仁凯请他的员工准备咖啡跟点心,拎着两大袋下午茶,跑去“珍奇艺社”找舅舅,探望舅舅是很平常的事,绝不是为了要看到那只“熊”!出发前他拚命跟自己这么说的。
可是需要拚命跟自己说的,会不会是因为心里有鬼?唉,郑仁凯最近心情乱啊。
“郑仁凯来啦!”
当郑仁凯戴着墨镜,穿看军用大衣,踏着刚入手的限量手工鞋,英姿焕发出现在办公室里时,女社员们为之骚动,有的补妆,有的整衣服,通通丢下工作,跑过去列队夹道欢迎。
男社员们不爽,拿起香烟打火机到阳台抽烟,拒绝面对那个让他们自卑的型男,更痛恨瞬间成为花痴的女同事。
郑仁凯发送点心咖啡。“大家辛苦了,来,吃点心喝咖啡。”他很体贴地一一说明:“明珠,这你爱喝的拿铁,花花,美式冰咖啡半糖,小菁,摩卡去冰,晓阳,黑咖啡及……”从皮衣口袋取出一包巧克力,“以及你最爱吃的金莎巧克力。”
“Thank you。”郭晓阳得意洋洋收下巧克力。
女同事们哀嚎。“为什么晓阳姊有巧克力?”
“仁凯哥哥,你偏心--。”
“我们也要。”
一群女生又是娇嗔又是发嗲,逗得郑仁凯呵呵笑,好不得意。
郭晓阳瞪她们。“喂,注意形象好不好?”郭晓阳身子一挺,34D傲人胸部让她讲话很大声。“凭我的条件,有巧克力很奇怪吗?”嗟!一群女人互相敌视,又互相揶揄,话题围着郑仁凯,目光追着郑仁凯,抢着跟他说话,个个要他多注意,要他哄。
郭晓阳宣示主权地腻在郑仁凯身旁,勾住他手臂,偎近他,很骄傲地瞅着女同事们。
“你们快去工作啊。”
“你自己怎么不去工作?”
“我没事了啊!”
“那我们也没事!”
又吵起来了。
郑仁凯心不在焉地左看,右望,一边跟自己说一一“我不是在找那只熊。”
“我们走吧。”郭晓阳把他拉向她的座位。“过来,帮我看看春拍的海报。”
“等一下,我先跟舅舅打招呼。”郑仁凯拿了咖啡往舅舅办公室走。
他边走边环顾左右,绝不是在找那只熊!
明明已经快走进办公室却突然止步,拐往另一方向,绝不是找那只熊!他只是……只是……只是想上厕所……顺便,不得不的,经过熊出设的领域。
那只熊的办公区在同事们座位的最后面,一个L形小空间,那个区块永远是社内最安静、气氛最阴森的地方,堆满古物,有的放罝在架上,有的放在透明柜里,这儿灯光较暗,静悄悄,跟前头女同事们的热闹聒嗓,形成强烈对比。
终于,他看到熟悉的黑熊帽,又是那件黑毛毛的大外套?
戴岩静背对众人,正蹲在地上。
郑仁凯走近,好奇她窝在地上干么?他也蹲下,就在她身旁。
唉,他又发作了,他又叮着戴岩静看了,又一次的看得目不转晴。
现在,戴岩静圆圆的脸,又出现那种表情,跟吃烧肉时一样,她专注、认真,浑然未觉身外状况,双手戴着白手套,左手拿着个彩色鼻烟壶,右手拿着迷你的放大镜,她正在检验,她非常专心,眼睛几乎贴着放大镜口,整张脸挨近鼻烟壶。
郑仁凯发现戴岩静有个毛病,一专心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没知觉,可不是,他眼尖,发现有一只肥蚊,正忘情地攀在她圆润润面颊,吮她的血,吮得安然放逸,给那么大只的蚊子咬着,咬了足足三秒,她还没感觉?
“有蚊子。”郑仁凯好心提醒。
她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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