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郑仁凯说了什么?老板,你应该问他啊,我又联络不上他,他不知道跑去哪了”
“你有联络他?你找他吗?”
“呃……对……有点事想找他,可是联络不上……我想……他是故意躲我……”
“他没躲你!”郑厚德赶紧边清,他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保密,我们仁凯进医院动手术,他人还在医院。”戴岩静顿时面无血色,泪夺眶而出。
郑厚德见状,赶快说:“别紧张,他是去捐肾,不过他昏迷时,一直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才好奇想问问你们的关系,你要不要去看他?”戴岩静直点头,她要去,要快点见他,她真白痴,一直闷着胡思乱想,结果他竟躺在医院,这消息让她好心疼。
前往医院途中,戴岩静听着老板??诉说整个经过。
戴岩静才知道,在郑仁凯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携带多么庞大的黑暗往事。
他的妈妈因父亲家暴,肾脏破裂,严重受损,终于得到离婚证书,重获自由,但是,也因为那次重伤害,在洗肾多年后,现在需要新的肾脏来延续生命,但她拒绝接受亲生儿子的捐赠,郑仁凯只好瞒着母亲,偷偷进行捐肾手术。
郑厚德聊起这些往事就气愤。
“仁凯他爸是个混帐,仁凯国三时,有天睡觉的时候,他爸喝了酒回家跟他妈吵架,为了气他妈,那个混蛋拿了热水壶就往仁凯身上淋,那孩子在睡觉啊,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伤得很严重,右腿大片的伤口都感染发炎,在医院躺了很久,吃足了苦头啊……”所以,才会留下那片疤痕?!戴岩静听着,心好痛。
郑厚德叹息。“在那以后,仁凯就受梦游症所苦,睡时在床上,一醒却在另一个地方,大概是潜意识觉得睡着了很不安全吧,唉,可怜的孩子,因为这样他也不想交女朋友,觉得梦游时被看见很糗,他那么爱面子,老是想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别人面前……这孩子真让人心疼,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他,现在又捐肾给我妹,真让人心疼的好孩子,真是可怜的孩子……”郑厚德说着哽咽了。
“现在他进医院动手术,怕他妈知道了会拒绝,我们瞒着所有人,结果我不能常进病房陪他,他又拒绝找朋友陪,只能请看护,这两天又有发炎现象,一直吃消炎药,昏昏沉沉的,然后,让我最痛的是,看他把右脚绑在床脚一一”
“为什么?”
“医生建议的,因为没有家人顾,又怕看护忙的时候,他睡到迷迷糊糊下床去梦游,那是在医院可不是在家里,谁知道他梦游时会遇到什么状况……”
戴岩静难过得红了眼眶,好心疼,真的好心疼他啊!
她想到那家伙总是一副痞痞的样子,笑笑的模样,好像过得很爽,真没想到,这光鲜亮丽的帅家伙,背负着黑暗历史。他爱逗她闹她,挨她骂,把她气得跳脚,然后自己在那边哈哈大笑。
之前,戴岩静好呕好气,觉得他很坏心,以捉弄人为乐,自负得要命,可是,听完老板说的这些,戴岩静明白了,在郑仁凯吊儿郎当、游戏人生的表象背后,很可能,他是用这种轻率轻浮的态度,覆盖那些他不肯面对不要回顾的丑陋过往,用这些逃避他内在匮乏的部分。
第二十五章
想到他打从儿时起,就要面对种种暴力虐待,戴岩静双手发烫。那个高大的家伙,此刻在她心中,变得好脆弱好渺小。
她,急着想保护他,呵护他。
当戴岩静走进病房,看到郑仁凯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这家伙,平日生龙活虎,这会竟穿着绿色病人服,昏睡着,右脚露在外面,绑着绳子,跟床柱系在一起。
她走过去检视,看见皮肤已经勒出淡红色勒痕。
郑厚德跑去找看护,一会儿,气冲冲地进来。
“奇怪了,看护跑哪去了?应该要待在房间啊,万一仁凯有事怎么办?我就知道让外人顾就是不能放心。”戴岩静转过身,看着老板。“我想跟你请假,我想照顾他。”
“你愿意吗?”郑厚德惊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你愿意的话最好了,他昏迷时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一定是因为想你。我就是不想看他这样孤伶伶住院,我心痛啊。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费用都找我,还有,薪资照算,你不会有损失,我另外再包个大红包给你一一”
“不用啦。”戴岩静拒绝,哽咽道??“能照顾他,我很高兴,是我自愿的。”
“其实……我跟你说那些话时,有先问过风水师,风水师看过你们两个的名字跟生肖……”他微笑,小声说:“他说仁凯跟你是绝配。”
“唉?上次大师不是说我们相克?”
“只是那段时间啦,就是相克才会越是互相吸引嘛,哈哈哈,一定是这样。”反正风水师怎么说都对。
郑厚德目的达成,安心地离开了,他去找看护,解除聘任。
戴岩静接受看顾郑仁凯的任务,第一件事,就是把绑着他脚的绳子拆了。
她抚着淡红色勒痕,心疼地泪流不止。
靠在郑仁凯耳边,她轻声说:“放心,我在这里,我照顾你。”戴岩静微笑,连日的慌乱惶恐不安焦虑,这会儿都消失了。
现在,她心里有踏实感,不再猜疑困惑,因为听老板说,郑仁凯昏睡时,一直喊她。
他呼唤她。
他需要她。
她也是,她需要他,就好像她跌倒了狠狈了时,多么的依赖他。
这是爱情,没错,她明白了,不再困惑。
在他们之间流动着的……
原来是互相需要的爱。
这次,不是她单方面误会,不是她自作多情。此刻,能看顾着心爱的男人,她好幸福。
郑仁凯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时间已经很晚了,都十点多了,原本旁边该待着的是请来的男看护。
可是,现在,待在一旁的,是手术前渴望要见的人儿。
这么幸运,是真的吗?
明明看见,明明也是事实,但是,此刻戴岩静坐在床边,像这样握着他的手,朝他笑,陪伴他,照顾他,这轻飘飘的幸福感,像作梦似的。
“要喝水吗?”她问。
他微笑,摇摇头。
戴岩静拉来椅子,就这么靠床坐着,讲话时,握着他摊在被子外的手,小小手群,覆在他的掌心上,传递着暖暖的热度。郑仁凯感觉那小小的、覆着他的手,好像还传递了某种东西,缓慢地淌入他的身体,淌进他的心窝,在那里充满着,使他生平头一回,有种自己很完整很圆满的感动。
病房,有消毒水的气味,锾进天花板的日光灯,灯光惨白惨白的,之前躺在这儿时,郑仁凯被那灯光照得心情也凄惨凄惨的。
病房外面,护士推着推车,滑轮辅过地板发出喀吱声,护士跟家属们的交谈声、人们走动的声音,这些声音,之前他在病床上听着,觉得寂寞。
52书库推荐浏览: 单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