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下降的夕阳已可目视,火焰般的光芒四溢在天面,在云的曲曲折折中照耀出了一排曲径,仿佛是其回归的道路一般。
江中潮水慢慢下降,江中的小洲渐渐露了出来,如此夕辉中水色山泽,此城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无愧是当年父亲流连驻足的地方呀……
望着江岸夕阳风光,谷粼暗叹这萧骐果然会享受,找了这么一好地方居住。
忽然,堤后林间未响,她明白,有人来接她了!
“敢……敢问,是传说中的南麟吗?”
果不其然,身后微微有人怯弱的开口问道。
她微笑,来者武功纯然正统,不偏不邪!自古正统武学幼时小成,随着习武者年龄的增长凭借自身资质渐渐得以发挥优势,内力虽能大增,但还是待得三十起才能得一大成之势!
但,从来人微敛气息的内力探来,应是资质应属中等,恐怕将来成就难是大成罢。
她回头,一名青衣少女红着脸怯生生的盯着她。
“在下正是谷粼!敢问姑娘是?”
“你真是谷少侠?!太好了,镖儿没找错!”说着,少女惊喜亮出两颗酒窝,煞是可爱,“我乃蠡园应族鎏金镖——应镖儿,奉我家少主令特来相迎!见过谷少侠!”
言毕,微微欠身,就是一礼!
谷粼失笑,这可爱的女儿家怎么行起这女子礼仪是这么别扭呢?看来,这萧骐真是十足“有教无类”!
一翻手,白衫飞下青石堤坝,无声无息中略略带风的落在青衣少女身边,抬手扶起她。
小丫头崇拜的看着谷粼的轻功,眼里泛着感动的光芒!
“应姑娘不必多礼,请起!”
“谢谢谷少侠!少侠,不要叫我应姑娘吗?我家二姐四姐都叫应姑娘的!叫我镖儿就行了!”小丫头还是一脸崇拜,弄得谷粼开始觉得自己是否太过卖弄,“少侠,蠡园别苑就在不远处!”
说着,小丫头“啪啪”两声拍拍手,随即不远处传来马匹的奔跑声。
谷粼一闻这马蹄声,听来应是两匹骏马,而两匹之中必有一匹是罕见的良驹!
那声色不多不少,均匀有力,多一份奔驰,少一分犹豫,实在是罕见的品种!真该让还在马厩里悠闲的吃着马粮的流云见见,让它知道知道什么是天下之大!
“蠡园好福气!这两匹骏马如此出众,还有一匹竟能是如此宝马!”
想着想着,谷粼不禁叹出声来!
“哇!少侠好耳力!来得正是我园中数一数二的良驹,奔月和逾辉!”
青衣少女吃惊的看着谷粼,开玩笑!自小在蠡园长大的她,十几年来也见过不少武林高手了,耳力能这么清明的,除少主外竟还有第二人!
“逾辉?!啊!莫非是与我家流云齐名的‘逾辉奔宵汗血马’!啊!来了!”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从林间小道奔来两匹骏马,其中一匹深棕驹澈眸中凝聚着辉芒,身材较身侧的墨驹较大一点,其额上有一雪白鬃毛,奔跑中神色极为安详!
慢慢的减弱速度,两匹骏马停在了小丫头面前。
“是啊,逾辉就是与少侠的流云驹,幽冥的墨灵驹齐名的汗血马!”说着,小丫头亲密的拥上前抱抱逾辉马,却反身上了边上的墨驹,“少侠,这是我家少主给您备的一份礼,希望由我家逾辉为您代步!”
语毕,小丫头笑看着谷粼,那份笑多了一点其他的意味。
谷粼眉宇微皱,自古神驹一向认主人,她家流云就是一例!除主人外一律不可近身。这可怎好,夕阳就要落山了,难道教她现在花几个时辰来驯马?!
萧骐备的这份礼,未免也“太厚”了吧!
也罢,那谁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放松自己,轻轻走近逾辉马,与其双目对视。
果是宝马,一般的马驹耐不住生人如此接近,而它既不后退,也不打闹,等着她与它的对抗,眸中的坚毅心气非一般马驹能有。
小丫头皱眉看着一人一马对视,心里实在疑惑。
记得大哥他们驯马都是要跳上马背,跟着马儿狂蹦几个晚上,身子骨折腾了几天才把烈马给驯服下来的!
怎么这南边驯马方式和北方不一样吗?用看的就行?这么文明?
刚刚想着,就见逾辉低下头,蹭了谷粼一下。
而谷粼也微微笑着摸摸逾辉好看的额头,抓住缰绳反身一跃,上了马背。
其动作行云流水之优美顺畅,让兄长伟岸的形象在小丫头心中完全破裂!
这……这么简单就把逾辉这种惊世良驹给驯服了?!
小丫头愣愣的看着谷粼开口不晓得和她说了句什么,然后谷粼等了她一下,对她摆摆手,貌似又重复的问了句什么。
最后,谷粼索性不问了,苦笑的看着她。
半响,小姑娘回了神,“谷……谷少侠……相信我,逾辉从来只有少主坐上去过!”
等了小丫头半天,结果没想到等来这一句,谷粼失笑。
“嗯,谷某自是信镖儿!那镖儿现在可以带去见你家少主了?天色不早了!”
小丫头这才发现日头已经沉了一半到了江水尽头去,赶紧道歉,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往林间小道走去。
谷粼故也随之其上。
不久,二人来到了一处溪流边,由于已然日落,小道边上的路灯早已点着了!
溪上驾着一座小桥,桥后隐约有一房屋。
胯下马儿识途,逾辉没等镖儿驾着奔月先走,它直接载着谷粼走上小桥。
谷粼抬眼,微楞,一座建工极为精细的江南竹楼园区出现在了她眼前。
园里能够目视的共有三栋三楼以上的楼宇,虽是以一般和殿的攒尖顶修筑,宝顶分六角攒尖而开,明眼人一看辨明是其主人有意降低身份,故作态势。
屋檐以竹磨成瓦,建得犹如真瓦铺成,细细看去屋檐下的每一根柱子都有微雕,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雕的是什么,看那做工气势绝不是两三下能完成的!
而每一座楼宇间又有桥梁相连接,桥梁上应是五步一对灯,桥身微微拱起,不夸饰,却时时彰显一股大气。
这就是萧骐所谓的陋居,如此的雕工,恐怕整个江南也难出其二了!
这陋居,这宝马,已是让她诧异不已,恐怕进了园里,还有别的罢!
桥的对面是门扉半开的竹门槛,门楣上挂着一个字“蠡”,边上竹木上挂着一副楹联,上联是:‘朝真暮伪何人辨’,下联为:‘古往今来底是无’。
这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诗句,是当年他每每回家时,哄着她睡的耳语……
“白昼真的真实,黑夜难道虚伪,谁人能辨别?而自古而今多少事哪有休止的那天!镖儿姑娘,敢问这楹联是何人挂上的?”
谷粼策马上前,没进门内,轻抚联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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