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可以打开这道万象卷轴。”
“为什么？”江轻石怀疑自己听错，这也太奇怪了，风家的卷轴，他如何能打开。
“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只要打开这张卷轴，便什么都知道了……一切，便都在这最后一张卷轴之中。”辰宇像是知道了什么，笃定道。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风怀情也是无能无力，他收了手，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轻石便将辰宇放在了飘在一旁，缩成了手帕大小的锻天绫上，自己走到了风家卷轴之前。
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合不合理，会不会失败，既然凡歌是朔光仙子转世，而这只小鸟一直跟在她身边，那他的话便有必要一试。
他缓缓运起真气，就像当时打开江家卷轴那样，将身上的真气灌注于卷轴之中。
只见这张卷轴中的光芒愈盛，卷轴上的画面终于缓缓流动，从空旷的风景中拉向了某一处。
那是在一个不高的悬崖之上，有一棵生长得极为霸道的古树，树上的枝节和树根都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树冠很高很高，就像是快要顶着天际一般。
或者说，这片天就是被他撑起的。
树下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墨绿色滚着金边的绸衣，随意地支起一边的膝盖，手边有一只夔牛角雕成的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杯中的琼浆玉液。
炎山君见到这只夔牛角杯微微一怔，他八百年前成仙之时，被天帝招去瑶池宴饮，曾在席间见过这只杯子一面，那是舜济龙王献给天帝的礼物，据说这只杯子里的琼浆玉液来自东海海底的地脉泉眼，只要这杯子不破，东海海水不枯竭，这里面的泉眼水便会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这几乎等于献出了东海的命脉，众仙君起哄让天帝尝尝这东海命脉的泉水滋味，天帝却宝贝地跟什么似的，自己都舍不得尝，亲手擦拭夔牛角杯，将它包了起来，说是要借花献佛，命人给焕春园送了去。
这送给谁的便不言而喻。
自那之后，炎山君再未见过这只夔牛角杯，而东海的舜济龙王也愈发肆无忌惮，一天胜似一天地霸道无常。
也许正是因为最后这杯子的主人也舍弃三界而去，一夜之间槐桑圣树凋敝了一半，而仙界也再没有他能仰望的地方。
第90章 圣尊
第90章圣尊
不知为何，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不由看痴了，那个一身墨绿衣衫的人影像是感知到了有人在看他一般，忽而扭过了头。
那如墨的黑发，飞扬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白皙的面庞……
他的整张脸，眼角眉梢，每一道轮廓，长得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就好像水墨画出来的一般，不对，比画出来的还要合人的心意。
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眸，是那样的摄人心魄，与他对上一眼，便不由得心中砰砰直跳。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唤醒他的人身上。
江轻石浑身一震，下一刻，他便感到整个人都被这目光吸进了卷轴之中。
那人只顾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半晌才似乎颇为满意道：“不错，不错……还好没长歪。”
“你是什么人？！”江轻石站在他面前，又惊又疑。
“我就是你啊。”那人朝着他眨了眨眼，轻佻道。
江轻石满头雾水。
“不懂对吧？”那人一笑，“不懂就对了，看下去就知道了。”
那人说着一掌拍上了他的肩膀，下一刻，他便感到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化成了一缕幽魂，丝毫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也感知不到空间和时间的流逝。
他仿佛沉眠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万年那么久，他觉得很孤独，很寂寞，自父神走后，心里一直空荡荡又轻飘飘的，就好像天际那抹漂浮不定的云霞。
可是……云霞是什么？他没有见过，从前只听父神提起过，父神总有说不完的故事，总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可父神又说，外面的世界远比他说得精彩，来得有趣。
他说外面有五个世界，掌管最上面那个世界的，便是父神；中间那个世界由一个整日里板着脸，十分严肃的后辈掌管着；下面那个世界则是最有趣，最精彩的，也是他最看不懂的，那地方又分了好多人掌管；最后那两个世界，一个是管死人的，另一个是被恶人统治的。那被恶人统治的世界是天底下最暗无天日的地方，那里的人很可怜，可是他们却时刻想着怎么害其他的世界。
可是他也不懂，什么是神，什么是仙，什么是生，什么是死，还有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最后父神久久没有说话，长叹了一声，长久地凝视着他，父神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他，他有什么好看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父神对他说，他要走了，上古的神仙都凋敝了，这世上已没有神界了，你要替我留下来，守护这剩下的世界。
是啊，这他是知道的，父神是神界最后一个天神了，就算有他在，可是他听不懂父神说的那些话，父神除了每天给他松松土浇浇水之外，便日复一日地沉默寡言起来。
这是父神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父神走后，这世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便轮到了他。
所以……父神要他守护的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就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回想着父神的话语，在这话语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
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了他。
应该说，有神仙发现了他。
那个神仙十分聒噪，但看得出来他没有恶意，并且很激动。
他说自己是太白金星，是一个叫天君的老板叫他来找槐桑圣树，只要有圣树在，仙界就能生生不息。
他将这座山命名涣春园，对他又是作揖又是行礼，又是哈哈大笑，又是喃喃自语，时而将他那张并不光滑的老脸贴着他的树干蹭来蹭去的，那情景……搞得他心里怪不自在的，忍不住现身。
“行了，别吵了，我习惯了清净，往后没什么事别来烦我。”他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槐……槐桑圣尊……”那老神仙看他看得呆了，随即连忙跪了下来，“既然槐桑圣尊已经临世，不如就跟小仙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他不解。
“自然是回天宫去，天帝早就安排了一座府邸，叫做九幽太虚宫，专门留给圣尊的。”太白金星点头哈腰道。
“不必了，我……我得留在这，你请回吧。”他其实很想去外面看一看，可他又不想去那个什么九幽太虚宫，这地方一听名字就不咋样，父神也从来没向他提起过。
太白金星想了想，也对，槐桑圣树不还在这里立着呢吗，槐桑圣尊又跑不了，而且有他在，也不必担心圣树。
“谨遵槐桑圣尊旨意，圣尊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小仙的名字，小仙必定照办。”太白金星小心翼翼又打量了他几眼，没想到鸿昀始祖留下的唯一血脉竟如此年轻，还是孩子心性，不过威严倒是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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