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猛地睁开眼,峕姬已离开他的怀抱,举着袖子拭去他额头的冷汗,“少昊,别这样,蚩尤和刑天知道你尽力了。”
他冷冷自嘲,“不,我明白我没有。”
他低估黄帝的野心的实力,使其有机可乘,他放松对榆罔的助力,使其孤立无援,他没来得及交代蚩尤和刑天一句就贸然下界,使得他们求刑囚被引诱被迷惑……
就连最后一刻,他放了蚩尤却没拦下追击的黄帝,天知道他尽没尽力!
天知道!!!
峕姬看着他发狠发红的眼眶,用力摇着他的身子,“少昊,不可陷入魔障!你此前曾问我过往一切是否太顺利成章,我想了想,是的,是的!”扳回他的脸,逼他正视自己,“你想想,你快想想!你少年时应承天西之位脱离中天的保护表面上是因为天东女娲娘娘的步步紧逼,实则当时黄帝刚刚历劫本以为得以修为金仙资格,却因为心智不坚没能成功,就在当时他遇到当时的天女白泽。白泽救了他,两人日久生情甚至生下亓官思,白泽却因为神界一纸不得跨界联姻的神律被迫返回仙界,没过多久就失了踪,亓官思小时候曾告诉过我白泽是死在黄帝手下的,她和黄帝的事不知被谁弄得天下皆知,为了黄帝的声誉自愿化为一只祥兽被他斩于东海,甚至死后尸骨还被拖出来分尸祭天!你想想,快想想,一切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使劲摇着他的身子,大声道:“少昊!”
少昊听了她的话,失神的脑子立刻飞快地转着,似呢喃道:“是,是了,我查过仙界的仙谱,黄帝历劫是在神历十三万六千四百四十六年,亓官思生在四百七十九年间,而女娲对我紧逼最甚就是从某年开始,我想想我想想。”
峕姬忙替他补充,“是神历十三万六千五百年,正是我俩相遇那年!你去了天东赴宴遭到袭击,刑天还替你着了道,记得么?”
“没错,是五百年间,女娲那妖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简直就像把我吃了!”少昊瞪圆了眼支起身子。
峕姬不愿让他有空休息又去想蚩尤刑天的事情,又道:“你还记得下仙凡二界的时候,已伯如何扩张势力的么?几千年来他畏畏缩缩隐藏在女娲的庇护下,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厉害就能收买中□□廷那么多朝臣,你不觉得奇怪么?神族朝臣何等眼力,若说是女娲或伏羲主动相邀,天东中天从不干涉,他们早该去投靠天东,怎么可能一直效忠中天至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个别的人以已伯的名义向他们示好了,而不是女娲等天东的人!你且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少昊的中指一上一下来回敲着自己的膝盖,“的确,当年契弟被调往人界的时候,我也曾暗中调查过,只是藏得太深瞧不出个所以然,心想多半又是女娲那档子搞出来的事,没想到背后还可能有这么个小人物!”
峕姬点头,“正是因为他是你们所有人眼里的小人物,你们放松对他的警惕,才有今天的轩然大波。”
她见他总算是缓了过来,暗自松了口气,“最后你想想,老饕餮偷金冠,你回昆仑寻到我,还有刑天阵前斩饕餮,这一切难道不是太过于巧合了吗?饕餮一只与世无争偶尔做做坏事的小凶兽,怎么会贸贸然不知死活地去偷帝俊的神冠?它难道是活腻了才去挑衅帝俊的神威么,须知它肚子里还有只小饕餮呢!”
少昊彻底愣住了,“你是说……”
峕姬又点头,是的,用好言美语唆使老饕餮的是暗中在中天帮助已伯的黄帝,所以它才会知道帝俊神冠的具体位置,偷得无人察觉,如入无人之境。同时指点饕餮将偷到的神冠放到曾任职于中天的赤松子石室内,只要告诉赤松子此物能助他将机关弄得更加可怖,那小老儿便会不管是何物立时点头如捣蒜。再想刑天一个不知名的手下竟敢在阵前斩饕餮兽,对方必然是知道少昊识得饕餮兽,而且还圈养了一只,明白若在少昊面前虐待饕餮兽,就是对他的警告,对他挑衅。
少昊心底必然会认为蚩尤无心交战,由此离间二人的关系!
此计真不可谓不毒辣,一步一步,布局深远之令人胆寒!
别说少昊,就连峕姬也不禁唇间发颤,脊背发凉……
“可……可他为何要对付我?”少昊愣神,缓缓开口,“几百年前,我不过是个无为的少年。”
这一问,他和峕姬想了又想,就在二人委实无解的当口,去死牢查探的殷契急匆匆地奔了回来,一见二人便大喊道:“二哥,旹儿!你们且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殷契脸色惨白地来到廊上,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里边隐隐发着恶臭。
少昊爱洁,立刻捂着鼻子嫌恶道:“什么东西,拿开点。”
殷契睨了自家哥哥一眼,快手打开布包,让本来坐得好好的二人立刻惊跳起来,脸色比捧着东西回来的殷契还差!
峕姬颤抖着嘴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犹疑了半天试着开口问道,“莫,莫不是……胎,胎衣?!”
殷契觉得总算让这两个人看清楚了,于是反手一扣将东西缩得小小的,藏在背后从风伯雨师那里抢来的两把拂尘里,“不错,正是胎衣,而且是神族的胎衣。”
少昊一晚上没少受惊,这下还真比峕姬更能缓过劲,“神族的?没听过神族哪个女子产子啊?!”
殷契又道:“正因为此物是神族的,但凡神族身躯不死不灭,除非此神祗已殁,所以这胎衣别说丢弃,简直刀枪不入,现在所有神族的胎衣都必须供奉在中天密室里。”
他顿住,瞅了瞅两人回缓的脸色似乎能接受了点才开口,“还有此物就埋藏于榆罔哥哥所囚禁的死牢土里,约有十丈,因我对于气味较为敏感故而才能发现。”
少昊大眼瞪得圆滚滚地,简直不敢相信脑袋里因弟弟的话所得出来的结论,倒是峕姬絮絮叨叨地替他开了口,“深埋在王兄囚禁的死牢,而王兄是在囚牢里失去的神力……神族胎衣能够埋在神农牢不可破的万年地牢,必是神农的内政人员……而黄帝拥有足够继承后土神职的神力,或者说和后土此刻相似相抗衡的神力……啊!”
她惊恐万分地紧紧抓住少昊的衣袖,双脚一软就要跪地。
少昊和殷契眼疾手快地将她扶到廊沿,殷契才道:“不错,怕产子的正是瑶姬,黄帝已不是当年的姬轩辕……这怕也便是瑶姬都对黄帝不离不弃的原因,这个她再也改变不了且如影随形的情人拥有了她儿子的身体。”
“怎……怎么怎么,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峕姬屈身抱住自己的身子,胃中反酸,感觉作呕,她此刻觉得要错乱的不是少昊,而是自己!
这世间何时变得如此恐怖!
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啊!
亓官啊亓官,为何你会选择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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