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殇_峕姬_旎蝶【完结+番外】(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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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芒和薄元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君岱,正要离席为她想办法,不想白帝却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铺到自己身侧一角,顶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直起身伸手就将旹姬拉来,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然。

  他朝旹姬含笑道:“可别嫌弃我这衣服,好歹也是府中精华所聚,放心坐吧。”

  薄元凡人没上过天府招拒,但句芒可是听明白了,白帝言下之意便是他的衣服是招拒府月华青云汇聚,并非草木生物而成,旹姬坐上去,身上的神气并不会外泄。

  旹姬蹙眉盯着白帝,没有甩开他的手,但也没有坐下。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神气和其他神祗不同,很容易外泄,此前紫微宫和青要山上万物复苏百兽膜拜的神迹便是一例,所以空川无一株草木,无一只生物,凤凰们也被秘密的养着,她所用物事全都是特殊加工过的。

  但这件事只有空川的少数人才知道,天西天东隔了个十万八千里的,他又如何能知?

  旹姬脑海里立刻闪出一道光,是英女!

  一定是她告诉白虎的!

  这吃里扒外的丫头,要情郎就不要姬上!

  思及此,旹姬无奈的暗叹,抽出还被白帝握住的手,带了些不豫重重踩着云履坐上白帝洁白的袍子,后者依旧笑盈盈,丝毫不在乎她穿着鞋踩上去。

  待得旹姬坐下,薄元古怪的瞅着二人片刻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帝,“白先生,这是舍妹日前交给我的,说是查到平鸿赌坊那个奇怪女人的来历了,后来我顺藤摸瓜跟了线索摸下去,那女子原来和柳大人的准夫人是出自同一间妓院的。”

  白帝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撑开一看,是一幅举袖伴舞的娇媚美人图,弱茹娘的娇气几分,却又多了烟火尘埃的媚意。

  画者没有于下方落款,倒是写了句——赌中巾帼,席亦娘。

  柳君岱凑过头去看,皱着眉问道:“那女子就是画中的席亦娘?”

  薄元点了点头,言道:“薛茹娘从良之前艺名唤作秋婥娘,二者成名于曲陵第一青楼绛帐阁,合称婥亦双姝。”

  白帝道:“有何长处?”

  薄元想来先前也了解过此事,张口就道:“那席亦娘不过就赌技高了点,其他也没啥,但秋婥娘也不知是什么手段,既不是花魁,身无长技,接客以来入幕之宾却从未断绝。”

  “接客?!她不是清倌儿么?”句芒面露惊异。

  薄元既笑又叹的给了一眼柳君岱,摇了摇头,“一双玉臂千人枕,说的就是她。”

  此话一落,众人脸色各异。

  句芒担忧地看着柳君岱,柳君岱轻轻低头陷入神思,白帝高深莫测的端详着手中的画作,而旹姬……她竟然笑了,笑得冷然。

  “旹小姐笑什么?”薄元虽知道旹姬身份,但柳君岱面前不便称呼“姬上”,只能以小姐代替。

  旹姬见他注意到自己,又是一笑,这次却多了点温度,“我在笑,若秋婥娘是秋婥娘,那么从良为何不嫁人,偏偏要从遥远的曲陵来到烟竹缠上柳大人?若秋婥娘不是秋婥娘,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真正的秋婥娘哪儿去了?”

  而假如秋婥娘就是茹娘,是那湮萦公主,那么她为了亓官思的牺牲可不是一般情意可以比拟!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竟暗自希望这件事能复杂一点,但愿那位痴情的公主不是青楼里的秋婥娘,但愿她能迷途知返,能少为那已经痴狂愚蠢毫无理智的亓官思少付出一点点……

  白帝习惯性地指尖轻点画纸,沉默后忽而对柳君岱道:“其实柳大人这招请君入瓮也不是一条妙计。”余光瞄到句芒动了动,嘴角呵呵的挑了起来,“就是风险大了点。”

  旹姬也瞅到句芒的动静,却附和白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将计就计。秋婥娘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还得再见她一面才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成亲。”

  白帝赞同道:“不错,把她请到咱们的地方来,胜算大一点。”

  “姬……”句芒忧心的喊道,却又被旹姬横手打断话音,她浅浅笑道:“柳大人,把你方才在书房门口见到的诗笺拿出来吧!”

  柳君岱大皱眉头,他本想自己斟酌的,不想却被旹姬勘破,这才不甘不愿地取出一方诗笺,其上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着:

  “谦谦君子兮卿似柳,悠悠我心兮妾如霜。

  柳随春风兮不相顾,霜恐春早兮不相负。”

  薄元看完错愕地盯着白帝,这首诗和他之前在蒸饺铺子里所下的判词一模一样。

  白帝笑意不减,对着柳君岱说的坦坦荡荡:“柳大人,这世上绝无巧合二字。”看了一眼句芒,又道:“就如今日绵延不绝的大雨,他日也许会因它引起大旱,我能说出那段判词,那么若别人也说得出,究其原因大约有二,第一,我与茹娘相互勾结,第二,蒸饺铺子里有奸细……第三嘛,就是你与她真是命中有缘咯!世上之事,信与不信,真真假假,自在你心。”

  旹姬抚裙起身,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下方众人:“一个赌中巾帼,行事诡异,意欲何为尚不可知,一个从良之妓,行踪成谜,不过她到底要做什么,真心或是假意,‘白先生’清不清白,天命所属何人,今晚都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一人坐困围城呢?”

  最后,她将目光落到柳君岱身上,柔柔暖暖,暗含寄意,“记住,一个人逞强,永远成不了什么气候。”

  柳君岱一噎,旹姬的眼神竟让自己感到如此熟悉,仿佛似成相识,仿佛以前他就见过这样的眼神……

  不待柳君岱将出的神回魂,老管家柳叔来到书房门口,见一群人席地而坐愣了愣才道:“大人,时辰已到。薛姑娘派人来说,她的花嫁就在不远的七里亭,请大人去迎。”

  多年的管家经验令他仍可以照着理智办事儿,但老管家言语中多有不豫之色。

  柳君岱又看了眼旹姬,才“嗯”的一声起了身,张口命道:“来人,拿新郎袍来。”

  句芒席坐在地,背对着柳君岱,即使知道是个计却依旧心有幽咽,白帝忽而也立起身子,站在旹姬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量,道:“姬上,你莫不是也有一条银珠链?”

  旹姬一顿,平素淡定的脸上乍现几分错愕,她转眸死死盯着白帝,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是忘了么?!

  怎么回事?!

  “这话现在不说怕之后又要很久才能见您一面,说了才不至于留下什么遗憾。”

  白帝雍雅一笑,又轻声道:

  “丢了的东西得自己找回来这才不会忘,你说,是么?”

  旹姬盯着白帝的眼睛,那招子里深似海,几分真几分假,一时间竟然无可辨明!

  正如很久很久之前,雪花纷飞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的少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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