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美的宫殿,原来她的母亲就住在这样的宫殿里,写着这般字体阅读,听着这般流水入眠……
丹霞将峕姬引到最大的宫殿,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道:“娘娘,三帝姬来了。”
随即几声衣物摩擦后响起了一声雅致温柔的嗓音,“快,快让她进来!”
“是。”
丹霞微笑着给峕姬推开一扇门,让她入内,却给了青灵一个眼神,示意她同自己留在殿外。
在昆仑主人的□□下的青灵极为知礼,即使丹霞没有表示,她也不会轻易入内,于是轻轻顺了顺峕姬的长发笑着让她入了殿。
峕姬深深呼吸几下,提着繁杂的裙跨过了高高的门槛,她幻想过一次次见到母亲的情形,看过无数次母亲美丽的画像,可心跳的如此快还是第一次,原来想象和现实竟会相差如此之远。
跨过门槛,绕过画屏,撩开珠帘,穿过宫纱……
一抹朱红色映入她眼帘,抬眸一瞧,宫纱后面有一方朴质精细的卧椅上侧坐着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五官如精心雕琢,乌发轻轻挽髻,朱钗更显清丽,红裙衬着雪肌,气质柔雅到极致,世上无任何言语可言喻其一。
原以为西王母的美已是世上绝品,但眼前这位女子丝毫不输给她,二者各有千秋,或华丽,或柔美,皆让人过目难忘。
打从峕姬一进来,女子盈盈双目便不离她,泪光凝在眼眶,轻轻启唇,“你,可是我的峕儿?”
峕姬双唇微动,突然找不到声音,只能杵在原地,但殷切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女子扶着卧椅起身,两行泪水滑了下,声音情不自禁颤抖,“旹儿,是你吧……是你回来了吧……”
峕姬发觉自己的眼眶胀痛,仿佛有什么要夺眶而出,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抬手紧紧拥住女子,轻轻唤道:“母妃!”
女子也紧紧的抱着她,脸颊在她发丝上不断摩挲,不断落下的泪水湿了她的额头,“旹儿……我的旹儿,你终于回到母妃身边了……母妃想你想了千万年……”
峕姬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听訞柔软的肩头,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存在,在母亲的怀里竟是如此安心如此温暖,让人依恋不舍……
眼眶也红了,“母妃,旹儿也想您,一直想着。女儿问姨娘要了您的画像,日看夜看,可就是怎么也看不真切……”吸了吸鼻子,怎么也不想退开。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母妃就在这儿,往后母妃就在你身边!我的女儿啊……”
听訞本就病弱,悲喜交加的的冲击下让她一边哭一边喘,峕姬忙扶着母亲离开卧椅走到最近的暖塌躺下,还细心地为母亲盖上暖被。
“旹儿,和母妃一块躺躺吧。”听訞泪尤未干的容颜说着柔软入心的话语,莫说亲生女儿了,旁人见了也会心软,“咱娘俩也和寻常百姓般话话家常,你离开烈山那么久,在母妃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大姑娘,母妃幸也憾也。”
峕姬也渴望着和母亲多亲近亲近,遂点点头,将暖被把听訞细心地掖好,才轻巧上了塌一起躺下。
“母妃莫哭。女儿离宫这些年,烈山的事,姨娘事无巨细都说与女儿听了,每每听来如相伴母亲身边一般。”峕姬轻轻抬手,拭去听訞眼角的泪。
峕姬越是体贴地如是说,听訞的眼泪流得就越凶越多。
她紧紧握住女儿柔软的手,“我的孩子苦了你了。背井离乡一个人呆在不周山上,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女儿过得很好。姨娘待女儿如亲出,在昆仑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瞧,女儿多威风。”
峕姬轻轻勾去听訞脸颊上泪湿的一缕发丝,后者被她的话一下都笑了。
“你婉仪姨娘司天之厉,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哪会容着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认识西王母比峕姬要久得很,对于西王母的为人作风她还是了解的。
听訞轻轻刮刮她的鼻子,慈爱地抚着她软嫩的脸颊,仔细端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竟挑你父神的模样长,像母妃该多好……”
峕姬明白母亲是在心疼自己生得不美,面对此类话题她已经万分坦然,无所谓了。
“这么说,旹儿长得像父神咯?”
听訞见她毫不以为意,想了想才明白那个女儿家不爱美,而峕姬竟已对外貌不放心上了,可见这孩子一定从小就被外边人说三道四,而又幸于她仁慈包容的心,以至于才有如今豁然的心态,心疼道:“自然是像你父神,像极了。”
不仅是脸上的五官,就连那有意无意刻画着骨子里一抹坚定执着的眼神也一模一样。
但听訞所认识的人里所有有这样眼神的人一生多是坎坷难行,她的夫君炎帝是这样,她的大女儿女娃是这样,她担心就连小女儿也会这样。
“是么,这么像啊。方才在外殿见着父神,他留了一脸大胡子,旹儿看不清。”峕姬嘟嚷着,将软软的身子靠向母亲暖暖的怀里,空气里是母亲身上散发淡淡的药香,辛辛甜甜,十分独特。
母女俩紧紧相依在暖塌上,听訞怜爱地将她的颈压向自己,拉开被褥实实裹住两人,低语说着过往的事情……
说着听訞所生所主的赤水美景。
说着她和好友月神常羲的结识之情。
说着当年被上代炎帝选入烈山的情景。
说着在月神帮助下第一次见到夫君的心情。
说着炎帝称帝后征战四方她一人独守的思念。
甚至含泪述说先是失去襁褓中的幼女峕姬再失去大女儿女娃那一而再的丧女之痛……
峕姬无法言语,只能心头微疼的搂着母亲的腰,让母亲滑下的长发遮去她所有难过的神情。
听訞说到累自己停了下来,似不好意思般抚过峕姬的轮廓,“对不住,母妃唠叨了。第一天见你就说了这么多话。”
峕姬摇摇头,任着母亲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寸寸曾经想念从来不得的温情一涌而上,蒸热了她心口。
“母妃一点也不唠叨,旹儿很爱听。”
听訞暖暖的手轻拍她的背,“你刚出生的时候安静得很,不哭不闹。你父神以为你会和我都被病体所扰担心的不行。日里处理完公事就忘你宫里跑,整夜整夜就这么拍着你的背搂着你睡。”
当年听訞甫生完她又生了一场大病,又不愿将照顾亲女之事假手于人,于是照顾旹姬的责任就落在炎帝身上,犹记得夜夜灯火中那伟岸的男子怀里轻轻搂着沉睡的幼女在月下慢行的模样。
那样的他,正是她倾尽一生爱意以待的人。
旹姬睫毛垂下,神色黯然,“是么,旹儿可能还小,记不得了。”
听訞没听出她话中的失落,拍了拍她的手,“尚在襁褓的你又如何能记得那么多。”何况没多久就被西王母抱去抚养了,遗憾的一叹,又道:“对了,三百年前你父神特地为你破咒研制了一方神药,用夔骨装着托我寄与你,可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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