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兴镇位于芩梓山和卢连山交界,连接南河码头和西行关口。芩梓山横亘于裕兴镇东南方位,卢连山与之呼应位于西北方位。过石头村、广德村,到达裕兴镇南郊,穿过裕兴镇到达北郊,进入卢连山所属范围。继续西行,过重酒镇、离尘河,到达七绝山所在。目的清晰,准备充足,刘乐硕不禁叹气,袖子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虽然路线很明确,但看起来路途不近啊。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看完了。”看到刘乐硕直起身来,橘袖把地图拿起折好放入怀中。她认真地看了刘乐硕一眼,抿了抿嘴,“二胖。太远。”
刘乐硕瞪她一眼,“胡说什么。日子还长着呢。远怎么了,一步步走总能走到。”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只要与你一起,我才不管你要去哪里。我会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跟着你、保护你。
“走吧。”
橘袖站起身来,看了刘乐硕一眼,示意他跟上。刘乐硕把印鉴递给她,笑道,“半个时辰了。”
“你的时间,这么快。”橘袖把话抛到脑后,脚步不停,没有回头。刘乐硕颠颠跟上,讨好的笑,“那再给我暖一会儿,等会儿再给你。”
“嗯。”
“村民一般都在南郊摆摊,咱们至少得走到镇中心才能休息,不然容易遇见熟人。”
“嗯。”
“这雪下得真大,都不好走。”
“嗯。”
“我们要去好远的地方了。”
“嗯……远方。”
少年当归·老沈
少年当归·老沈 天色渐亮,一夜走走停停,两人已过裕兴镇中心。经过一个街巷拐角,刘乐硕走到墙边,在一家古玩店旁边的石阶上就地坐下,对橘袖摆了摆手,“袖子,咱们再歇会儿吧。”
橘袖停下脚步,看着刘乐硕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愣怔。雪气未消,空气都是干冷的,刘乐硕额头上却起了汗。橘袖走到他旁边坐下,把刚塞过来不久的印鉴又塞了过去,“二胖,我没留意。”没有留意你体力不支,没有细想你与我的不同。
听橘袖这样说,刘乐硕没有再推脱那方印鉴,想减轻橘袖心中的不安,他大咧咧一笑,“这有什么!袖子你不要想太多。谁让我长得胖呢!一晚上已经够慢了,你不嫌弃我就好。再说这也有好处呀,一直走下去,我就要告别这一身肥肉了,不就瘦了嘛!”
心有所想,橘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嘿嘿一笑,刘乐硕将包袱枕在墙上,然后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用手撑住脑袋,橘袖四处看了看,却失了心神。已经有小摊贩开始准备一天的生计,菜农推着车寻着一个摊位开始卸菜,卖馒头的笼屉中冒出白色热气,风卷着香味扑面而来,与记忆中的情景逐渐吻合。也曾在家中菜果成熟之后,跟着李福全或是李书成出来摆摊,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阿爹和哥哥与其他人交谈,偶尔帮忙递个东西。也曾在年关,静静地站在灶屋一角,看着阿娘和面揉面蒸馒头,袅袅热气从笼屉中逸出,模糊了视线,阿娘温柔的笑说。橘袖眨了眨眼,记忆消散。有住户出门到馒头摊买馒头,在她的视线中出现又消失。
“给。”
被干净苇叶盛放的冒着热气的馒头突然出现在眼前,伴随着和蔼的声音轻响在头顶。
橘袖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那一刻,她差点以为看到了阿爹。约莫四十出头,普通的面容,带着有些紧张的笑。面色蜡黄,身材瘦弱。寻常百姓打扮,肩上一把锄头还带着泥,似乎刚下地回来。刘乐硕闻声睁开眼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正好将大叔与橘袖隔开。他笑着说,“谢谢大叔了,不过我们自己带的有吃的,这些您还是自己吃吧。”
听刘乐硕这样说,那人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有些语无伦次,“小姑娘盯着馒头摊好久,我以为……我也有个孩子,却跟我走散了……我……走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橘袖却起身叫住他,“大叔,等一下。”
那人转过身不解地看着橘袖,橘袖认真地伸出手,“给我吧。”不顾刘乐硕在一旁的小动作,橘袖的手就那样伸着,没有放下的意思。那人先是愣怔,继而眼中出现泪光,有些激动难抑地点了点头,“哎,给你……小心别烫着啊。”橘袖郑重地接过馒头,“谢谢大叔。”
待那人走远后,刘乐硕要拿走馒头,“袖子,你怎么什么人的东西都敢要,我们出门在外,不得不对人防备,你……”橘袖拦住他,只说了一句话,“他,像阿爹。”刘乐硕就没话说了。
“二胖,咱们去那边吃饭。”
顺着橘袖手指的方向,刘乐硕看到一个小摊。重新背上包袱,两人走了过去。
“两位吃点什么?”老板热情地引两人坐下,“我们这儿腌菜免费,吃食随便叫,这一片小摊都是连着的,饼、包子、馒头……”瞧着橘袖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馒头,老板一拍脑袋,“你们带着馒头呢,忘了说了,这馒头放心吃吧,老沈在这儿这么多年都成习惯了。”
刘乐硕就问他,“什么老沈?”
眼看还没有其他客人到来,老板坐了下来,“就是刚才给你们馒头的那个人,我看到了。在这儿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就知道姓沈。他这个人心好,只要看到孩子们有难处,能帮的他就会去帮。”
橘袖歪着头开口,“他的孩子,走散了的。”老板一时没听明白,刘乐硕就说,“大叔他方才说,也有个孩子,跟他走散了,是怎么回事啊?”
老板恍然大悟,脸上也浮出一丝悲悯,“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啊。多年前,老沈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神志不清,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说什么。有好心人请了南头的许大夫来,几贴药下去,就好了。只是老沈不怎么爱搭理人,好了之后很多人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有一天,他无意帮一个走丢的小孩找到了家人,看着那孩子一家团聚,他失声痛哭,这才说了出来。”
老板喝了口水,刘乐硕等不及就问,“说了什么?”老板接着道,“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就把你丢了呢?就说了这个。”
有其他客人过来,老板走开去招待。刘乐硕叹了口气,从故事中走了出来,他想了想对老板说,“老板,两碗汤。”老板应了声“得嘞!”盛来两碗汤,又上了一碟腌菜。
刘乐硕喝了口汤,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袖子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橘袖愣了一会儿,偏头看他,慢吞吞道,“没事。”
“没想到大叔的身世这么可怜。如果我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想死的心都该有了。那些无言的疼痛,真不知道大叔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刘乐硕嘴中塞着馒头,自言自语嘟嘟囔囔。橘袖托着脑袋突然来了句,“我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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