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花深_齐情【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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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此而已。”

  傅章正批阅公文间,却觉身后忽有气息,反手便将砚台掷去,身子已离开案几,皱眉看着暗处:“阁下可报个姓名。”

  “傅章将军,你退开便退开,偏要撒我这一身墨。”青止已手接住砚台,青衣上却晕染墨色,摇头淡笑:“看来,你在这赭国过得也不安稳。是否有好多人想取你性命?”

  “青止姑娘?”看着面前抖着衣服的女子,傅章赶忙上前,笑道:“你如何这时来了赭国,就你一个人?”

  “拿人钱财,□□,取你性命来的。”青止打趣道,环身打量着房间:“你的房间太过朴素了。”

  “只是休息的地方,哪里用得了什么物品。”傅章邀她坐下,将杯子端过去:“我不爱饮茶,酒倒是多得很。青止姑娘便将就一下。”说完,将公文合上,放于一旁:“此番深夜而来,是有什么事吗?”

  “只是无地方可找个人说话,便想起与傅将军尚有几分交情罢了。”青止笑道:“白日在这路上,满耳都是傅章将军的大名。听说你扶植了新储君,大权在握,又在短短时间内让泽国对你俯首称臣。怎么,这恶名是想坐定了?”

  “这怎么能算是恶名呢,不过政权交替罢了。”傅章摇头:“青止姑娘该不是只想找人说话才来的吧。”

  “确是只想找个相识之人坐一会儿。”青止抿一口烈酒,皱眉:“傅章将军,莫怪我不提醒你。你这身子受过损伤,虽然有底子在,但若日日糟蹋了这受损之身,都不用别人来取你性命了。”她并非妄言。傅章身子曾受了大损,如今仍挥枪沙场,伏案国事,又有这烈酒伤身,孟婆婆该是也为他记上一笔了。

  傅章却是朗笑:“青止姑娘虽非普通人,倒是能去行医了。”顿了顿道:“常兄最近可好?”

  “应是好的,我有些日子未曾见他了。”青止将酒饮尽:“他可是忙得很,如今战乱四起。世间举目都是战事,你也应当听闻神器一事才是。”

  “略有耳闻。”傅章点头:“虽然不知道是否为虚无之说,但的确是因了它,各国间纷争不断。前段时日赭国被侵犯,也是流传神器藏匿在此,才招致战事。”

  “就是各界之间,也如人间一般。”青止淡淡道:“不过傅章将军可放心,神器不会流于凡人手中。”便是凡人拿的,也无甚用处。

  “无妨,能为自己所用之物,终有一日也有可能为他人所用。”傅章笑道:“青止姑娘既然是来找人说话,便不要讲些恼人之事。讲些他事,如何?”

  青止点头,笑意泛于嘴角,端着酒壶:“也好,就是怕你这酒不够听我讲得尽兴。”

  “请。”

  一夜云稀,一夜风起。

  傅章孤身坐在案几前,看着窗外已渐亮,手中酒被握至微温,却是终不愿再递于嘴边。

  “傅章将军从未怨恨这命运弄人?”

  “我若是日日如此想,活在怨恨之中,小佴该不愿了。”他淡笑:“我也不过几十年便死了,这几十年,谁还等不得吗。”

  “可傅章将军还在等。”青止看着手中的酒杯道:“钟佴曾与我讲,最不喜的便是你喝这赭国烈酒,伤脾伤胃。如今将军即便夜夜来饮,也不过在梦中能暂得心安,思念之人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这酒,将军便戒了罢。”

  “毕竟,她见你如此,又要恼了。”

  “傅章,你又偷喝这酒!再如此,你便别回这营帐,这伤我也不管了!”

  “你还笑!”

  “你将这酒藏在被褥底下,湿了床铺,没了地方睡,与我何干。我这断是没再多一床被褥的……傅章,你!”

  半响,傅章才将手中酒杯置于桌上,翻开搁置的文书,细细看起来,却是心头忽来了闷意。久难消散。

  小佴,我怎能不怨。

  这一生,便是日日与世为敌,夜夜再无月明,也抵不过一刻你眉眼如初,共看山河依旧。

  愿得四时共身,行行重行行

  愿得四时共身,行行重行行 “冥帝又有变数了。”青止见重华眉眼间略有疲惫,将茶水端过去。

  “冥帝此人狡诈,难以信任,这些事情并不是一两次了。”重华淡笑道:“再过些时日我若闲了,便带你出了昧谷,游些你想去的地方,如何?”

  “好。”青止笑道:“这几日你便要与爹亲去大荒?”那古老之地,自己还只是听闻过。

  “冥帝逼得紧。那里有冥界威望最重之人,如今天下将变,冥帝想要他们不再隐世,而助自己一臂之力。”重华淡淡道:“只是大荒的三位长老早已不问世事,只怕此趟要耗费许多时日才可。”

  天下之事,早与他们无关。就连这冥界诸多纷扰,也不曾看过一眼:“我与尊上不在时,昧谷有长老坐镇,你不必担心。”顿了顿又道:“你莫要出了昧谷。”

  “仙界对我虎视眈眈,我知道。”青止托着下腮,摇头说道。见他笑容欲浓,青止将他额角边碎发拨开,轻笑:“你似是瘦了些。”虽然眉眼间仍是气质卓绝,但真是消瘦了些,是近日来繁杂之事太多,加上冥帝因为自己的身份,对昧谷施压了。

  “莫要勉强,冥帝之事不值得你如此。”青止皱眉看他脖颈间似有意挡着的伤。

  “昧谷此时大意不得。”重华淡笑道:“冥帝之事,一个差池便会落人把柄,此次判官虽瞒着冥帝派了些人半路拦截,只是开始。炎判官已死,冥帝便动摇了。”看她眼间仍有担忧之色,笑着摇头:“若真是担心,便好好留在昧谷。”只有见她无恙,自己才不会分心。

  “对了,前日你出了昧谷,怎么就去了赭国。”重华似是想起什么,问道:“那人可与你相熟?”

  “我说呢。”青止一想便恍然:“那夜总觉得窗外有人,我还以为又是刺杀他的。”但当她将走时,那人却已不在窗外,自己又探了一番才安心走的。走时还提醒了傅章一句。

  “是我相交之人。”她解释道,将钟佴之事细细与重华说来。摸着腕间耳我,眼眸淡然:“钟佴是我见过难得的女子。”她那日与傅章总是有意避开钟佴,才能相谈欢愉;走时问他的一番话,已让自己不忍再看。

  重华看着她,有些话却不知再如何问得下去:“青止,你可还记挂他。”

  闻言青止微愣,眼波流转,看着手心淡淡道:“总是记挂。”却又再抬头看着重华,眼角沾染霞光:“以后,你莫问了。”

  重华看她,轻笑一声:“好。”

  是你日日静坐琴前,眉眼淡然,不抚一声,不言一句。是你日日相谈甚欢,朱唇挑笑,似是情绝,似是忘却同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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