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顾宸亲自来,才能将她带走。”青止端着温热的碗,抬眼淡笑:“我与她相识已久,她性子耿直、看似聪慧,其实难识险恶;我不想要她受半分委屈,平日里的事便总是顺着她,她可想不到我会来这么一手。”
“便是恨我,也总比她跟着我丢了性命的好。”青止看着窗外云子趴在不远处的屋檐,慵懒而栖:“云子也该托给他人了。”
重华见云霞已落,今夜有阴雨之状,虽已至夏,昧谷的雨总是冷的,便起身将一旁的袖衫拿起披在她身上,眉眼温柔:“我与你说过,不必顾虑太多。”
青止顺势扣住他尚未离开自己双肩的手腕,却未抬头,嘴角微抿:“重华,便是事务繁忙,你也不必夜夜待在三川长老处。”
“怎么了。”重华笑道:“你也知道,边兰城不是万无一失之地,三川长老事无巨细,皆要亲手操持,很多事总要商议好了才安心。”话虽出口,眉眼处却微凝起。
“……”青止轻叹气,笑道:“我与你认识多久了?你就是哪日睡得少了,我都看得出来。”顿了顿又道:“重华,你不该瞒我。”是重华又想瞒着自己:“我与你说过,关乎此事,事无巨细,必要你知我知。”
“青止,你多思了。”重华似是低了声音,欲想将腕间抽出,却怎么也不舍这温暖。
“我本就活不久,必要的时候我并不在惜这一条病命。”青止试着自己握着的腕间越发紧了些,便是知道他极力隐忍着,自己仍淡淡道:“我在你身边,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若有一日你不在了,就不好说了。”
“青止……你非要如此逼我。” 重华嗓音低哑,眼眉阴沉如霜。
青止覆上他的手背,旧日伤疤略有温热:“若是死劫,你我一起,岂不最好?”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你回答我,壤驷此时到底在哪里!”婼兰看着面前衣袂翩飞,负手而立之人,眼底惊痛。自那日于昧谷回容桑仙域后,她已在常轩殿门前日日相守,便是知道常轩出了昧谷,她也要等着。直到今日婼之与自己说,常轩一回容桑仙域便去了那合萩葛之地,自己才急忙赶来。
“问这个做什么。”常轩看着淡紫合萩葛随风而曳,眼底温意点点:“你去过昧谷了,是她告诉你的?”
“是!”婼兰眉头紧皱,咬牙道:“壤驷不可灭,只能融于血肉,你怎可用自己的身子将它毁了!”
常轩可知道,壤驷融于血肉,便是、便是上神……也再活不过万年寿龄。
婼兰双眼模糊,泪流吼道:“你可知你会死的!”
常轩面容淡然,眼也不眨的看着面前溪水潺潺:“既然你知道,莫要说出去了。”
“疯了……你们都疯了!”婼兰一剑掷去,却在将要碰到他前生生停了下来:“她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为什么。”婼兰闭眼离去的时候,双目微茫:“你若真忘了她,为何处处维护她;你若记得她,为何又处处帮衬仙界。”
常轩,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今夜这合萩葛,竟没有一朵颓败。”常轩额前零碎的发丝挡了眼睛,却也挡不住他眼中温意:“若她看了,又该笑着睡不着了。”像往日一般。
“壤驷之物,凶邪之至堪比肩长鬼,历代皆由魔界镇于犯仄。只是长鬼在天帝十万年前的一役中突然与魔尊嚣玉一同消失,从此世间再不得寻。”上云清酒说话间指尖金气蔓延成字,看着常轩道:“魔界仅存的,便只剩这壤驷。”
“你可确定。”常轩淡淡道。
“壤驷一出,便是天帝一时不知,也瞒不过我这醉半仙。”上云清酒皱眉道:“这世上能像我如此不计前嫌帮衬你的人,也就我一个。”想着他一开始谁都不认,对自己更是漠然的样子,上云清酒语气又不耐了几分。
“上古邪物,不是谁都能控制的。”见常轩只是皱眉看着金字,上云清酒叹口气道:“除了当年的魔尊嚣玉外,世上对壤驷了解通透的只有我们上云一族。”
“这七年我从未看透你,你说忘了她我也信了;可你若还对她留有情意,定要去劝她,莫想凭着一己之力用壤驷将这容桑仙域毁于一旦。”上云清酒正色道:“虽然壤驷已与她魂魄相连,功败之时会折损了她这三成魂魄之力,但总保得住性命;不然,壤驷一旦功成,她就是耗尽自己也受不住这至邪之力,定会陨命。”
“知道了。”
常轩柔了眉目,转身离去,身如惊鸿。那日后,他便一直等着她来。
而青止走的那夜,常轩只是站在殿门前看她背影翩然,合着月色慢慢离了容桑仙域。
“拿着这令牌。”常轩将手中木牌递过去:“莫要半路生了什么事端。”
“……不用了。”她嘴角轻笑:“只是一段路,我若有事,你也能知晓,到时你再赶来救下那些人也不迟。”
“也好。”常轩笑着收了令牌:“那你路上小心些。”说罢,看着她只是对自己轻点了头,沿着树下一步一步走远。直至难见身影,自己仍矗在原地,不曾离开半步。
常轩看着已空无一人的树下,手中一如玺状之物泛着淡淡白光,是他昨日于她曾喝酒之处取出。
“虽然壤驷已与她魂魄相连,功败之时会折损了她这三成魂魄之力,但总也保得住性命;不然,壤驷一旦功成,她就是耗尽自己也受不住这至邪之力,定会陨命。”
“此物,便毁了罢。”
三月后
“那东西给了他们,这关头莫再搭了性命。”青止身周跟着三川长老和暗使,站在青铜峰巅,对着篱情耳语一声,便见她点头向着低处悬崖对面而去。
“明祉亲来,足见对其的重视,我们就如此放他拿了宝物去不成?”身旁赫连柘城皱眉道。
“你若能一人对付他,我自然不放他。”青止打笑道,眉眼随着身旁结界波动微有变换:“明祉虽为上仙,但并非攻无不克。只是他身边之人已为上神,我们斗不过。”
赫连柘城听闻,定睛细望去道:“明明只有明祉一人与几位修仙者,都是仙人,修为也不精深啊。”
“他们一收到消息不再缠斗,我们即可离开。”青止对着三川长老点头:“他看我们好久了。”
“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想当初我率领万军与嚣玉那老混帐于犯仄拼杀时,他还没出生呢。”三川长老手中棍杖杵地,大笑道:“便是他爹,论辈份也要尊我一声。”
“此时不与往时同。”青止轻笑道:“柘城真是随了您的性子,天地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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