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尚未得到旦夕,他们有心无力。”常轩笑道:“更何况,魔界之人若是踏足幻境,便是烈火蚀心而死。”说罢将她带到长情剑上,离开了氿鄱山:“魔界之人与冥界判官都在此地,我们须与孟婆商量一番才是。”
“好。”青止点头应道。
“长祺真是好大的胆子!”孟婆怒笑道,手中木杖须臾间成了齑粉。
阎王站起身看着重华:“你说的可是真的!”
“尊上本也不敢轻信,只是……”重华淡淡道:“当年通昭仙将被斩,方生上仙、庠心上仙亦死于诛仙台,孟婆与阎王便真觉得是天帝之意?”
“……”
“那当年之事……”
“天帝从不知情。”重华摇头道。
“主上,天判官、曜判官来了。”门外有人报。
孟婆看了阎王一眼道:“知道了,先领两位判官前去外面候着。”
“是。”
“这倒是惊奇。”孟婆冷笑道:“天顼竟然也亲自来了老身的地府。”六大判官之中,与她最不对盘的便是天顼老鬼,若不是碍于冥帝,她早就将天顼赶出冥界,要其性命了。
“怕是没什么好事。”重华皱眉道,天顼判官此时来,想必是信不过地府:“我也该走了,今日与二位所讲之事,便是不信,也莫要去查。若是两位判官为昧谷而来,就要劳烦孟婆周转了。”
“老身在这地府,容不得他们造次。”孟婆点头,看着重华:“千万保护好阿止。”
“是。”重华应道,转身离开。
青止几日来都在常轩房中,是常轩生生将她挟到自己房中,笑道“天气这么炎热,当徒儿的给师父降降温也是极好的”。冥界之人阴寒之气尤甚,青止天生便手脚略寒,不能同寻常体温相比。常轩夜晚入睡时便抱着她乐得自在,青止却每每在半夜时在常轩的怀中热起来。
“大暑如何这么热。”青止将头发揉到散乱,一脸怒气的看着用胳膊将她压住怀中的常轩:“起来。”青止用手戳他眼眉,只见他身子一动,鼻子耸了耸,继续睡去。她去再喊几声,见他眉眼安详,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那便怪不得我了。”青止轻笑一声,反正她也睡不着了,不妨找些事情做。这样想着,青止将手臂小心翼翼的蹭了出来,一转手腕,一支尚且带着墨滴的毛笔便出现在手心之中,撒到身上几点。
青止抿着嘴,一双桃花眼笑意深浓,将手中笔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落在面前人的脸上,涂黑了他的面容,轻笑出声。这若是明日让冀华然与梨梨见到,定会笑得抬不起身子。她将毛笔收起,又多想了想自己敌不敌得过他,叹一声,又郑重的擦了去。
房内小窗半开,缓缓夜风带着花香弥漫入梦。新月若隐若现,便使得这夜色深沉,不比圆月一般明亮。墨香一遇风,就消散无虞。房内发丝松散的少女撑起胳膊,笑意盈盈的看着肤若凝脂的男子,半晌都不肯离开过视线,倚君在侧,便是终生。
青止在仙域时,总是如此看着他与时光消磨。她此生最难解之事,便是为何一眼见他,便换来自己情深。现今他在自己身侧,只是如此看他,长夜漫漫也并不无趣。
轻笑一声,青止想要再度躺下,就见身旁常轩微微睁眼,看着她。
“怎么这么看着我。”他是睡得太沉了,才让她抽了胳膊去。说着就将她重新箍入自己的怀中,不满道:“我热的很,你的体质正好可以让我消消暑。”
青止笑道:“我吵到你了?”
“还好。”常轩坐了起来,靠着床沿看着身侧的青止,抚着她额角:“反正我也只是小憩。”说罢给她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笑看青止的眼眸:“半夜不睡觉,又无聊了?”青止就是有这么个习惯,总是半夜醒来再难睡去,在容桑仙域时他也总见着她坐在院中,眼神清澈。
“想多看看你。”青止笑道,顺着常轩的胳膊起身,眼中温柔:“睡不着了,我们出去如何?”
“……”常轩微想后应道:“好。”
“那我便带你去。”他起身将衣服披上,抬头时青止已素衣加身,看着自己笑道:“那便走吧。”
约莫半时,二人便到了一处山中空旷之地,遍地虞草盈盈,依风而动。落了地,青止看着面前空旷之貌打趣道:“是个好去处,你我二人看这虞草与月色,倒也能消磨一夜。”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常轩微然笑道:“你既如此嘲讽我,我们便另寻一处好了。”说罢揽着青止腰间便要离去,被青止笑着拦了下来:“我调笑一句,你就当真了。”
“虞草夏日每夜于三更开花,你当我不知?”青止看着这蔓延不绝的虞草,又看看月色:“再等一会儿,便开了。”虞草开时会泛着点点青光,只开一炷香的时间,便要再等第二夜了。常轩揽着她低头笑道:“那你可知今夜的虞草开时,可是什么样子?”
“……”青止抬头看着常轩,不解轻笑:“什么样子?”
“……”常轩却笑而不语,只是从后面遮住青止的眼眸,弯长的睫毛便在常轩的掌心中扫了起来:“不知你想的,可是这个样子?”指尖仙力微散,覆于虞草之上,笼上了淡淡暖光。
青止握着常轩的手心慢慢移开,微风而过,眼眸渐染温柔:“……是。”
四面八方,萤虫渐聚。夜色深沉,夏风微荡,山叶作响,偌大的眼前,萤火蔓延,直至草中。是这般样子。常轩握着青止的手心向前展开,便有萤虫静静留在青止的手心,不肯离去。
“……”青止慢慢向前走去,衣袍缓动。
常轩跟在她身后,夜风来时她正回头看着自己,足尖慢动,萤火在侧,身姿绝美。白衣翩跹间,头发被风散开,半遮眉眼,额间青花在萤火的照映下若隐若现。
常轩一时微微看痴,若说此时何求,便是风姿在前,浸透血骨,后生痴缠:“阿止……”
浩大天地间,虞草影影绰绰,只此二人,嗔痴成念。
“阿止……”常轩终是踏着虞草走了过去,抚着她自己曾日夜思极的脸,情深至极,微有哽咽:“我只要此生此世,无论过了多久,你也再不可留我一人。”
“好。”青止笑道,他已低头而来,一吻情长。
一人一念,不负你我。
此生,此世,此时。
一席冷雨,满城飞絮
一席冷雨,满城飞絮 “青止,你们要小心些,快些出来。”顾梨看着青止叮嘱道。他们一行人在七日后来了这氿鄱山中,此番取得神器,为防有变,她与冀华然在周围半步不得离开,重华和常轩随青止一同进入幻境之中。只是,若不能亲眼看着青止,自己便总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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