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异事典_遗犬【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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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三珀冷冷瞥了它一眼,吐出一个言简意赅的命令句:“想吃元宵就给我等着!”

  一切仍旧静的吓人,忽然,池塘中响起了一声低沉圆润的蛙鸣,三人均被吓了一大跳。定下神再侧耳听时,却不见它再叫了。白三珀有些诧异:“这都深秋了,青蛙还叫得这样响亮?”

  “毕竟,还没到冬天吧。”缁兰紧盯着池塘中月光的反射,只见粼粼池水略一激荡,便恢复了平静。看起来还真是两栖的小动物所为。

  “这样的夜晚,还真是够吓人的。”松楼抖了抖耳朵尖,翡翠般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白三珀低头想了一阵,抬头望着松楼的眼睛,忽的挑起了话头,认真问松楼:“话说回来,狐狸一般吃什么啊?”

  松楼突然蹦了起来,狠狠盯着白三珀,如临大敌,嚷出口:“你问这种问题真恶心!”

  “我问的问题才不恶心呢,”白三珀眨着眼笑眯眯看着它,“是你吃的东西恶心吧?”

  松楼毫无悬念的被哽住了,半天才尝试着小声辩解:“我,我才不管它们都吃些什么呢。反正我们族也从来不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也只爱吃糖而已,尤其是山楂糖。”

  “吃活物吗?”

  “不,不吃!”

  松楼果断否认,换来的却是“谁信啊”的眼神。它恼羞成怒,张开嘴露出了小尖牙:“我说不吃就不吃!你干嘛问这种奇怪问题啊!”

  松楼正嚷嚷着,忽然只听缁兰叫了声“来了”,抬头一看,正赶上一个黑影抱着一大团东西慌忙向池塘逃窜,店主喊“站住”的叫声也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快去抓住……噗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缁兰第一个跃了起来,松楼小狐狸也不甘示弱,仗着身量小巧,抢着扑过去,结果就是——一人一狐在空中重重撞在了一起。

  “啊喂松楼你是傻的吗——”

  不等白三珀愤怒地咆哮完,刚站起身的他被急于闪避的缁兰加上冲击力狠狠甩了出去,欲避未遂,反而被“砰”地击中右侧,站立不稳。眼见缁兰的头就要撞上岩石,他不等间隙思考,借着最后的重力一把将他推开,脚下反而被石子一磕,再也稳不住重心,手指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松楼的尾巴,扯着松楼,两人一狐无可置疑地一同滚下了山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大团黑影在夜色中顺着坡度向下滚去,眼见便要滚下山崖,万劫不复,混乱中,缁兰不知哪儿来的一把短刀,“嚓”地插进了岩缝,刀刃虽然立刻“啪”地断裂,但总算阻住了向下的势子,一把揪住野草,终于停下。

  “咳……咳……”

  浑身酸痛无力,身上不知受了几处伤,头脑昏昏沉沉,几近麻木。缁兰扔掉残刀,脸颊上被草叶划破了好几道血印子,右手更因为刀刃断裂,仓促之间被震得满是鲜血。他艰难地扶起被呛得不轻的白三珀,松楼在他身下,被转得七荤八素,大条条躺在地上。

  “松楼……咳……你个混账狐狸……”

  白三珀的衣衫被撕破了好几处,沾满了泥土,周身更疼得像是散了架,不知有多狼狈。缁兰又把松楼抱起来,棕色小狐狸看来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神志不清,嘴里嘟嚷着意义不明的词句。缁兰刚松了口气,却听白三珀苦笑着开口:“真是的……看来今天又得暂且放过那个贼了啊。”

  简单处理了伤口,松楼也醒了过来,直喊疼。抱着松楼一瘸一拐地重新爬上山坡,夜色更加深沉,一切早已重归于寂静。

  “还是去看看吧……今天真是……”

  回到桂花树前,池塘在月色下静谧无声。远远的就望见小凉棚中坐着一个人,手中小小的物品莹莹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哎?于店主还没歇下吗?”

  听到响声,于老四警惕地抬起头来,一眼认出了他们:“这,这不是昼里来赏花的二位爷吗?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不小心,”白三珀苦笑着,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你可逮到那个贼了?”

  于老四“啊”的一声,一拍桌子,看起来十分兴奋:“逮到了逮到了!今天我不正守着吗,他果然又来了!眼见他抱走了元宵,又要叫他逃走,谁知那边坡上……哎?刚才,刚才从那儿滚下去的,不会就是您二位吧?”

  看着于老四惊异疑惑的神情,白三珀叹了口气,无奈地笑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哪能呢!”于老四懊悔地用力敲了敲头,“早知道是您,我怎么也不能安稳坐着呀!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还以为是石头什么的……”

  “我说了没事啊,摔得也不重,”对于这样丢脸的事,白三珀赶忙提醒他,“之后,怎么样了?”

  “噢……”于老四反应过来,继续描述,“他听见这响动,怔了一怔,就这工夫,我把他给逮住,绑上了。您说,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娃儿呢!”

  “捉着了?”缁兰在旁轻声重复。于老四肯定地点点头,这才把手里一直握着的小东西露了出来:“他求我放他走,说用这个抵这几天元宵欠我的钱。我见他年纪小,也可怜,就放他走了。”

  粗糙的手心中是一颗圆圆的小珠子,乳白底色之上泛起一圈圈池水之碧的波纹,玲珑剔透,熠熠生光。白三珀抬手小心将它接过,迎着月光,珠子内部竟变幻着奇妙的色彩,如同隐隐起舞的七彩烟雾,端详着珠子,他不禁喃喃出声:“是个好东西啊……”这才笑着摇了摇头,将珠子递还给于老四。

  “得蒙公子替我挂心了……”于老四双手接过珠子,热心地让出了店门,“今儿个元宵也夺回来了,这样吧,我斗胆请您吃几个元宵,就当道谢……”

  “不用了店主,举手之劳,帮上那点小忙也是阴差阳错,”白三珀拉上缁兰,笑着回绝,“天也晚了,先歇着吧。明日一定会来叨扰,我们还惦着元宵呢。”

  松楼不情不愿地嘟嚷着,走在黑漆漆的郊外小路,实在是狼狈又凄凉。白三珀也显得有些疲惫,轻声数落着松楼:“能自己走了就下来,别缠缁兰抱着,只会惹祸,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时辰了还念着吃,肥了正好煮汤锅。”

  “没听过拿狐狸煮汤锅的,”松楼悻悻跃下来,左前爪痛得厉害,它也就一瘸一拐慢慢走着,“回去又不知道罂萝会问些什么了。”

  “就告诉她,是她的笨蛋兄长把她无辜的缁兰哥哥折腾成这样的!”

  松楼“呜”了一声,无话可说。正满心不甘地走着,身后缁兰的身子忽然一晃,被白三珀惊讶地一把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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