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情人呀!这话太过分了白老板!”薛亭急得面红耳赤,“我,我祖母可是……”
“啊哈,是我的错……只是推测而已嘛。而且什么坟上的土,有可能是兔子之类干的也说不定呀。”白三珀笑吟吟品着茶。
薛亭的脸又垮了下去,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泪光盈盈倒着苦水:“祖母在的时候还好,家中的一切几乎都由她来处理,可是她这样突然去世,又立刻引出这么大的事来……我是支撑不住的……呜……这个家的重任我是担负不了的……”
望着懦弱的年轻人,白三珀和缁兰几乎同时蹙了蹙眉——薛亭是西街薛府的独子,父母早逝,性格内向,在几个月前顺便来买了一次点心,就此“缠”上了两人,声称他们是他“唯一的朋友”,从此便常来歇坐了。薛家是官宦世家,三代为官,宅邸倒也风雅,但家中男丁稀落,两代单传,薛亭自然是该担负起家主的责任的——可是他年纪尚轻,阅历尚薄而为人又纤怯懦弱,能干的祖母便*持起了一切,将薛家的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撇去能力不谈,他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学识渊博,在文学上见解独到——可是,很明显,此刻他就如同被人抽去了脊梁骨,瘫在桌上瑟瑟发抖。
“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屈尊受聘去薛府协助您吧,”白三珀不怀好意地笑脸盈盈,“看我将这小小的点心店照应得风生水起,您应该不会怀疑我的能力吧?”
薛亭抬头望了一眼开业短短数月却破败到了如此地步的店门,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哈,哈,我想还是不用了……”
“啊果然被看不起了……”白三珀笑出声,看向缁兰,“那么缁兰你说呢?”
像是终于看不下去这两人的对捧对逗,缁兰冷静发表自己的见解:“趁早葬了吧。别的不用去管。”
“虽,虽说如此……”
送走了薛亭,白三珀慢吞吞收拾着茶具。缁兰首先忍不住发问:“您认为这两件事有关联?”
像是正在心中筹划着什么,白三珀愉快笑着回答:“说没关系谁信啊。听说薛家老太太年轻时候可是个少见的美人……”
对于白三珀这种违背自己口中信条,没事找事的处事原则,缁兰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满。白三珀笑起来,一手将茶具递给缁兰:“你说,薛亭小公子好歹也是店里的常客,要是没有他帮着吃坏了的糕点,店里就会亏损得严重很多啊……”
“分,分明就是你执意要将放久了的糕点卖给毫不知情的他……”
无视掉抗议的缁兰,白三珀笑眯眯地陈述:“所以好朋友家出了丧事怎么能不去吊唁呢?况且如果不帮那个人的忙,他就会向别人透露我们的行踪呀。”
缁兰无力地提出最后苍白的一线辩驳:“可是,我们已经拒绝他了……”
“既然他能找上我们就决不会轻易罢休,”白三珀毫不犹豫回答,“他还会再来。”
缁兰终于察觉到了白三珀表现的不寻常处,试探着问出口:“您……发现什么了?”
像是讶异于缁兰的敏锐,白三珀略微一愣,随即扬起嘴角:“我说过了,不过是推测而已……我想,这件事说不定会有趣起来哟。”
缁兰低着头出神,端着茶具走进了店门。白三珀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看来想平静地生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只听“砰”的一声,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是茶杯落地的声音、碗碟打碎的声音,掺杂着缁兰的惊叫……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果然不该把瓷器交给你吗?!!”
胭脂墓(贰) 两人对坐在店中享用着心爱的“自留糕点”,一团蓝黑色的东西缓慢蠕动着接近了店门,一步步艰难地爬过门槛,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白三珀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哈?!”
混乱中一团黏糊糊的糯米团“啪”地砸上了来人的鼻梁正中,软软地糊住了他的眼睛。
“呜呜呜呜呜啊白三爷……请您务必要帮我啊一定要帮我……”
中年男子嚎叫着抱紧了白三珀的腿,眼泪混着糯米团糊了一脸——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缁兰!快、快把这家伙拉开!”
“拉,拉不动啊!他抱得太紧了!”
“用刀!快用刀把他的手砍下来!”
“啊啊我没有把剑带在身上……”
折腾得人仰马翻,糕点倒了一地,两个人总算把这个可怕的人绑到了桌腿上。白三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清理着粘在袖口被压扁的糕点,只见来人糊着满脸的点心残渣,还在动情地“呜呜”一个劲儿哭着。
“喂……这位客人,打碎的碟子和弄坏的糕点,你可别想逃过去!”
白三珀抬起已经脏兮兮的衣袖在那张一片狼藉的脸上抹了几下——果然是那个几天前曾来拜访的中年人。
“我,我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请您把花瓶带走吧!只要把它留在这儿就好……”
他呜呜地泣不成声,不断强调着“只要带走就好”。连白三珀也微微蹙起了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哎,你先告诉我,”白三珀脸上少有地显现出认真的神色,“是谁叫你,来找我的?”
“……你?”中年人睁大婆娑的泪眼望着白三珀,“其实,我,我也不相信帝都第一的私盐帮会头目会在这儿……”
“当”的一声,他的头上挨了重重一记——刚刚止住眼泪的中年人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场面实在是……滑稽极了。
“你再乱嚷嚷试试看!”痛下重手的美少年恶狠狠瞪着他。
白三珀扮演本职“糖果”的角色,循循善诱:“这么说……果然是别人指使你来的了?”
中年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狠命甩着头:“不,不……当,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自己决定来的……”
白三珀静静望着他,停顿了两秒,吩咐道:“缁兰,松了他。”
中年人一脸惊慌,正要开口继续请求,只听白三珀带着淡淡笑意的语声响起:“放心,这单子我接了。”
白三珀手中抱着一个青花瓷瓶反复仔细观看着,缁兰也在一旁露出不解的神情。
该怎么形容呢……这个青花瓷瓶的确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大约有四十厘米高,器形优美,釉色均匀剔透,瓶身刻画着升腾云雾中若隐若现,亦幻亦真的亭台楼阁,林木小榭——只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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