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花蓉说得没错,悦宁也干不出那种让林婉秀一个人走的事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悦宁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红豆。红豆被看得一个激灵,赶紧摇头,她是宫里长大的,也不认识路啊。悦宁又看看身后那个沉默不语总是跟着她的护卫。听她母后说那护卫武功高强,而且也是个女孩子,这样形影不离地跟着她正好。可这护卫是个认死理要保护悦宁的人,要她去送林婉秀,只怕她也不肯。
那就……悦宁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许初言身上。
“许大人。”
“微臣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许初言赶紧低头。
“你送林小姐过去。”悦宁道,“好好保护林小姐,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微臣?”
“对,就是你了。”
悦宁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了。
第九章 克星
悦宁留下吃了个十分舒心的午饭。
当然,她还像从前在小店里时那样,挽了袖子包了头发,跟着花蓉一块儿去了后厨。红豆可吓坏了,也赶紧跟着去帮忙,至于那贴身护卫,自然也是悦宁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大堂里只剩下两个男人,女子们都进了小厨房。
悦宁一边帮忙一边嘴也不闲着,叽叽呱呱地将国公府里看花之后发生的事情全讲了一遍。别说花蓉了,就连红豆也是第一回听到这些细节,惊得她嘴都有些合不拢了。唯一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大概就只有那总是冷着脸的护卫了。
“没想到那苏公子竟是这种卑劣下贱之人。”花蓉震惊于苏岩的人品,但同样也很为悦宁感到后怕,说道,“还好裴大人及时赶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已经没事了。”
悦宁属于那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
“后来可处置了他?”花蓉见悦宁如今的确好好地在自己面前,便开始生起气来,非要知道那苏岩的下场不可,说道,“你家……呃,皇上可得砍了他的头不可!”
“那倒没有。”悦宁道,“怎么说也算丑事一桩,不能外扬,只能寻了点别的由头将他们抄家流放了。”
“便宜他了。”花蓉觉得有些不解气。
“算了算了,不要提这种败坏兴致的人。”悦宁想得倒是很开。
“那说点别的。”花蓉道,“裴大人的那位表妹是怎么回事?他与你不是……呃,不对,既然裴大人是为你择选驸马的礼部尚书,那好像就……嗯,邵公子,对了,还是应当那位邵公子做你的驸马。”花蓉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看见裴子期带了那么漂亮的一个表妹来,她是为悦宁不平的。可此时知道悦宁是公主,她又觉得还是邵翊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悦宁。
听到花蓉也这么说,悦宁可不太高兴了:“花姐姐,我不喜欢邵翊,我就要裴子期做我的驸马。”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又一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花蓉是最没想到的,她之前可是一直都看好裴子期与悦宁的,两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连花蓉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两人十分相配。而那邵翊,却太出众了些,而且悦宁对其一直十分冷淡。只是悦宁总十分抵触花蓉将她与裴子期扯到一块儿,所以花蓉想,这小姑娘大概是还没开窍。
这一回,倒是开窍了,可怎么就这么快开窍了呢?
“殿……殿殿殿殿殿下……”第二个受到惊吓的莫过于跟在悦宁身边的红豆,她早就觉得悦宁这一次回宫好像整个人都变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什么?殿下竟然会看上那个古板无趣的裴大人?她记得从前殿下还天天说那裴大人这讨厌那讨厌呢……
只是稍稍讶异,甚至都没在面上表露出任何情绪的,大概只有那个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女护卫了。
“你结巴了呀?”悦宁白了红豆一眼,转而又对花蓉道,“花姐姐,我想好了,你可一定要帮我。虽然我知道我这么做是有一点儿……对不起那个林表妹,但是,谁让我偏偏喜欢上了呢。”
“帮!当然帮!”
花蓉很快便想出了个让两人单独相处的办法。
花蓉的办法很简单。
厨房里该弄的菜都弄得差不多了,后边也没多少活要干。花蓉拉着红豆出去买食材,顺便给了她的夫君一个眼神,那花姐夫果然就乖乖地跟上来说要陪他们一起去。花蓉便道:“宁妹妹一个人在厨房里,只怕忙不过来。”
裴子期明白了,就站起了身:“我去给她打个下手。”
至于悦宁的贴身女护卫,她虽然沉默寡语,但并非愚蠢,她的职责只是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其余的,她不用管。因而,在裴子期进了后院之后,她就直接消失了,找了个能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却又不会被人发觉的地方潜伏起来。
悦宁等在厨房里,其实是很紧张的。
那是一种莫名紧张又莫名兴奋的感觉,很陌生,但又并不令人讨厌。在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之后,悦宁手一滑,差点将刚从水里捞起的那一条鱼丢了出去。
“殿下。”
“你……你来了?”
悦宁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在说什么废话?这话问得,好像是在承认早知道他会来,故意设计让他来的一样。不过,悦宁很快又想,对眼前这情况,裴子期只要稍稍想一想,也该猜到了吧?
“殿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裴子期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异样,他走过来,还真就很认真地将袖子挽起来,然后左看右看,从门后取了一件围裙,自己系上了。
对,一条半新不旧的印染花布围裙,系在了一件水青色锦袍的外头。
偏偏穿着那锦袍的人还一脸的认真严肃,像对待什么能影响江山社稷的大事一般。
本来紧张兮兮的悦宁,在转过头看到这个样子的裴子期之后,终于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她这一笑,就有点儿收不住了,笑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殿下笑什么?”裴子期居然还一本正经地问她。
“我……”悦宁拍了拍胸口,努力想要稳住心神,说道,“我总算知道,为何有那一句‘君子远庖厨’了。”
“此话不是殿下最讨厌的一句话吗?”
裴子期居然还记得。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好像就是在讨论择选驸马的事情上,裴子期送来的人选里有个书呆子,总爱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悦宁十分反感,当时就翻了个白眼。
悦宁此刻总算止了笑,却也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那么,敢问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裴子期从善如流,十分听话。
悦宁真恨不得将手中的锅铲扔到裴子期的脸上去。她说她总算知道“君子远庖厨”,当然是因为见到裴子期这副样子,便知道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君子”,在这么个烟熏火燎的厨房里,系上一条花布旧围裙,实在是有些玷污了这样美好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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