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隔壁宫殿的小宫女, 来找自己老乡说事儿, 一进这里就被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跟张大嘴等着喂食的鱼一样, 伸长了脖子一动不动地站着, 完全邪教组织。
把那小宫女吓得尖叫一声, 屁滚尿流地跑了, 第二天就有流言传出来,赏桃阁的人都被下了降头,每天不吃饭就站在外面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被罚不许晚膳, 还只是一个开始,皇上和桃婉仪并没有要和好的架势,甚至两人不见面, 但是一来一往的撕扯不少。
第二日一大早, 天色还没亮,秦翩翩昨儿晚上被伤口弄得,疼到半夜后来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今儿注定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不过她却正睡得香的时候,忽然就感到有人在推她。
“婉仪,醒醒,您要起来接旨了。”
秦翩翩挥了挥手还想继续睡,但是那恼人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往脑子里钻,而且还说一直重复这句话。
最后她被推醒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十分不高兴的神色。
“接什么旨?他是不是还没被咬够?”她被打扰了睡眠,自然心情不好,起床气比较重。
况且她方才在梦里还梦到狗皇上又欺负她了,明明知道她现在后背有伤,还要故意打她的屁股,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
哪怕她在梦里哭求着,他都没有停,甚至还加大了力道,边打边问她是否知错,下回还咬不咬他了。
如今半梦半醒之间,就显得更生气了,在梦里她控制不了走向,但是现实中总允许她发发牢骚吧。
望兰听她刚起就这么胡说八道,不由得吓了一跳。
来传旨的太监正是张显能的干儿子长成,此刻就站在外殿候着,估摸着已然听到桃婉仪这声叫嚣了。
“婉仪,您别说了,张成公公就在外殿候着呢。奴婢给您收拾一下,您在床上接旨。”望兰低声叮嘱她,又哄了几句。
床幔被放了下来,秦翩翩身上盖着厚毛毯,张成进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桃婉仪之前的抱怨一样。
“奴才是来传口谕的,皇上说您昨儿惹他非常生气,他暂时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于您的东西。所以这些纸鹤暂时物归原主了,您收好。”
张成边说边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锦囊来,放下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的,就怕弄坏了。
要知道皇上可是非常宝贝这些纸鹤的,每日想起来就拆开再叠起,就当时批阅奏折累了的小休闲一般。
不过如今他为了表现自己有多愤怒,就把这二十只纸鹤一股脑都塞到了锦囊里面,叫他丢给秦翩翩。
当时皇上的原话是,恶狠狠地摔到那个女人的脸上,要不然她还不知道朕有多生气!从小到大朕就没有被咬过,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当时张成捧着锦囊,心里实在是拿不准。
九五之尊自从跟桃婉仪好上之后,整个人就显得喜怒无常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悔自己说过的话。
趁着皇上用早膳的时候,张成偷偷把张显能拉到了一边,向干爹求助,问这东西到底要不要像皇上吩咐的那样办。
“你是不是傻?皇上说的话能信吗?他说从小到大就被桃婉仪咬过,这话明显是假的。高太后不知道咬过他多少回了,觉得皇上儿时长得可爱,经常咬他的脸,好几次都把他咬哭了。再说皇上有多重视那纸鹤,你能不清楚?这宫里会折纸的妃嫔多了去了,皇上以前也曾收到过,你何曾见他时常拿出来把玩的,都是压在箱底落灰了。”
张显能听完他的话之后,就毫不客气地丢了个白眼给他。
“那我怎么给桃婉仪,还得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张成愁眉苦脸。
“双手捧着送上去,至于皇上的吩咐你一字不漏地背给桃婉仪听便是了。这两位主子的事儿,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少掺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懂不懂?没事儿少往上面凑。”
张显能一一叮嘱,张成立刻点头。
他如今就按照张大总管的吩咐,把皇上说得那些话背给了秦翩翩听。
原本秦翩翩趴在床上正要继续睡了,结果被他这几句话给震醒了。
皇上的狗胆又变大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了,真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还敢把她的纸鹤给退回来?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好好的双胞胎,说死就能死了,还不是狗皇帝没用护不住她们,与她无关!
“望兰,把床幔撩起来。”
秦翩翩咬牙切齿地恨了片刻,来决定要反击,坚决不能让事情的走向被狗皇帝掌握在手中。
望兰依言撩起床幔,露出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张成谨记着干爹的那句话,坚决不能有好奇心,因此他并未抬头。
哪知道桃婉仪开始哭,无比伤心的哭,这是张成头一次近距离地见识到桃婉仪的哭戏有多厉害。
“皇上既然嫌弃这纸鹤了,又为何还要留下来,都撕了撕了。望兰,你把它们都撕了。”
她边哭边打开了锦囊,一下子全把纸鹤倒在了地上,二十只飘得到处都是。
望兰看了看那满地的纸鹤,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双胞胎,非常聪明地选择拒绝:“婉仪,这是御赐之物,奴婢碰不得,要撕您自己来吧。”
娘的,她们家主子又想坑她,昨儿晚上就没吃饭,今儿她要是助纣为虐撕了这纸鹤,估计九五之尊就直接要砍她的头了。
秦翩翩的哭声微妙地停了一下,她,不敢撕。
“哼,要是柳荫在,她肯定就撕了。”
望兰淡然地道:“您别提她了,嚎了一夜说饿,天不亮就去等饭吃了。她就算在这儿,估计直接饿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种事儿柳荫那丫头,真的能干出来。
有了这个小插曲,本以为桃婉仪也哭不下去了,没想到无论什么时候,秦翩翩的哭戏都不能崩。
因此她眼珠子一转,泪花再次涌了出来,情绪重新上头。
“皇上这退回来的那是纸鹤,是我的命啊。我不活了,现在就起来吊死了算!”她边哭边用力撑起上半身,想要直接付诸行动。
张成吓得一个哆嗦,立刻上前想要阻拦,高声阻止道:“桃婉仪,您不要想不开,皇上——”
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见秦翩翩这起身的动作爬到一半,又趴了回去,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老天爷,你对我不公啊,我如今连死都死不成了啊。起不来床,好疼啊,等我伤养好了我就找条三尺白绫……”
张成:逗傻子玩儿呢!
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动都没动的望兰,就见这位姑姑和善地冲他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讥诮。
嘿,大傻子,就是逗你玩儿呢!
她们婉仪是这世上最不会无聊的人,一个人能撑起一台戏,瞧瞧自己演的多好了。
眼泪、哭声、情绪的跌宕起伏,要死要活,最后发现连死都不能死,那一刻的绝望与无助,展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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