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一声剑鸣声穿破沉寂,剑锋指在那人的脖子根部,稍稍渗出些血来。他吓得脸色煞白,嘴角不断抽搐,但依旧跪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难以守住!?我堂堂玉都难不成怕他两个反贼!”龙须随着嘴上下摆动,他那两颗宝石般的眼珠子像是要脱落般,直直盯着跪地那人。
玉乾在一旁缓解这局面,“父皇,如今,还是派兵支援花城为好,花城一旦失守,情况就更糟糕了。”龙须缓缓降下来,宝石般的眼珠子也稍稍收了回去,面前那人刚稍稍松了口气,那剑锋一转,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溅大殿。
底下的群臣都难以置信,玉都史上从未有过帝王在殿前执肩杀人,纷纷跪下身子,低着脑袋,怕殃及自己。
“父皇!”玉乾喊了一声,但随即看到圣上那宝石般的双眼,立刻收了接下来想要说的,也将头微微低下。
“我玉都百年基业都是从鲜血中保住的,我不允许失败,不允许任何人说起这些丧气的话!如若再有,如同此人结局!”
“是。”众人的声音低沉,像是要沉入这大殿的地板之下,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撞到这刀锋上。
“阿乾。”
玉乾身子一抖,上前躬身。
“此次花城镇守一事,你和沈将军一同去帮助杨铁成,倘若花城失守,你便也不必再回来。”圣上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字字之间都是刀剑,倘若他这一次没能将花城的事情办妥,父皇或许会让他和方才那人一样的结局。的确,圣上并不会看中什么血亲之情,他只会看,你到底有没有价值罢了。
“父皇,沈将军年事已高,此次的事……”玉德站上前,本是要为沈将军求情,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是啊,沈将军年事已高,倘若这次不能打胜仗归来,也就不必在留在这世上了。”战场的鲜血会让人的血液沸腾,会让人突然有求生的*;但这种*要是不断叠加,那就会成就出一种可怕的求胜欲,因为不想输,所以不择手段地赢。
大殿之下跪着的大臣们又有谁不明白,圣上这可怕的求胜欲,大多都是在害怕,更不敢上前说明,因为那下场已经在之前说明。血溅大殿,谁也不想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圣上眉宇间的龙须挤在一起,突然间想起什么舒展开来,“周王造反?周王竟敢造反!呵,难不成他留在玉都的女儿都不要了吗?来人,将那周玉清给我抓起来,明日处斩。”
玉德一听,脸色立刻一便,上前猛地跪在地上,“父皇,都说罪不及妻儿,这周王叛变,与他女儿毫无干系啊!父皇,请您明察!”
圣上一看自己的儿子竟如此护着敌军的女儿,更是恼羞成怒,“你再敢给我说话,信不信,连你也给一起砍了!”
“父皇!”玉恒终于上前,跪在地上说情,“九弟年轻气盛,还不懂这中的道理。但儿臣以为,将周玉清直接砍了并不是最好的法子。”
“哦?那便说出你认为更好的法子。”
“是。”玉恒低着脑袋,躬身说道,“周王虽不看及玉都周国的联姻,但对于自己的女儿仍旧会抱有歉意。只要将周玉清绑在战场之上,便有十足的把握,周王不会急着入侵。”
“二哥,你怎么可以让她去战场上。”
玉恒没有理睬他,而是接着说道,“即便周王愿意牺牲他的女儿,也可以让周军的士气削弱,有利我军的进攻。”
“二哥,你疯了吗?你是要牺牲她吗?”玉德瞪圆了眼,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玉乾,他根本不像是那个温柔公子,此刻,他和这大殿上的那个凶残帝王毫无区别。
“好!”圣上的眉间终于露出了稍许喜色,“这件事就交予你去做,那就让周玉清死在她亲爹的手中。”
“是。”
玉恒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而这一笑被他看见了。玉德的心突然间像是从高山上坠下,脑子里一片白茫茫,他面前的那人,方才说要将他夫人处死在战场上的人,真的是他曾经最敬佩的二哥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局(四)
玉德跟在玉恒身后,他的脚步加快,像是刻意避开他一样。方才在大殿上,他为何要用他夫人的性命来换取机会。
玉德在身后喊道,“二哥!你给我站住!”玉恒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看向他,他的眼眸依旧清澈,像是泉水一般看得到底。
而玉德的脸色则有些发白,他这样一个本是微微黝黑的皮肤,愣是可以看到白处来,“二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弟,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玉恒的眼眸突然暗下去,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亮起,“我们的母妃犯了事,从小我们就是最不受父皇喜爱的,甚至连那些宫人都要欺负我们。有一次,你生了重病,就连治病的药都是我求来的。在这宫中,谁也不会产生怜悯之心,有的只是权与利。”
玉德自然知道小时候所受的苦,也知道二哥为他做的一切,“二哥,这些不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我不是好好的。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将她带到战场,你这是让她送命!她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和整件事都没有任何关联的人!”
“九弟,你也看到方才父皇看我的神情,他从未那般信任我,而且,周玉清她是周国的公主,她本就该死!”
“她不该死!”玉德的双手紧握,看着他,“因为,她……她根本就不是真的玉清公主,她不过,是代替周玉清嫁过来的。”
“什么?”玉恒的眼眸突然一闪,拉着他的衣襟,“你早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早说!你要知道倘若周王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女儿送来,就说明他早有了策反之心!如今,也不会让周国钻了空子。如此看来,这女人更不能留!”
“二哥。”玉德的嘴角一勾,眼神轻轻落在他的身上,“你一定要杀死她的原因,怕不是为了玉都的百姓,而只不过是为了你的私欲罢了?”
“你胡说什么?”玉恒的眉头一皱。
“二哥,不妨和你直说,她现在是我的命,你若要了她的命,那我也自然而然死了。”玉德眼眸如温泉般缓缓流过,他不是在开玩笑,尽管他时常不正经,但自从洛灵一死后,沈全胜失踪,他再也承受不住心爱之人的离去。每一次的心如刀割,那种感觉,只有他自己明白。
“九弟,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如今周国与玉都开战,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活下去。倒不如,为玉都牺牲,为玉都的战士扬扬士气。”
“这便是你认为的感情吗?”玉德突然笑了,倚着一旁的柱子斜着嘴角看着,“你以为的感情大概只是利用,就拿颜宋来说,我虽不喜欢她,但我却更看不惯你的作为,你利用你和她的旧情,不惜让你心爱的女子身陷险境,去引出太子。我实在不明白了,这就是你认为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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