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答道,“这一路上,姑娘倒是有很多,都在这河边踏水,今日是上巳节,河边有姑娘,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辰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当然他并不知道上巳节还有这个传统。难不成方才救他的姑娘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想起方才的失礼,辰月心中还是有点愧疚。
“公子,还是先回颜府,换一身衣裳,可别吹了风着凉了。”辰月点头,回颜府的路上,听见河边的女子在唱歌,唱的依旧是那首蒹葭,只是这回唱到了: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是啊,何处去寻伊人呢?辰月缓缓摇头,随即莞尔一笑走去。
回到颜府,上下都已经准备好,这江南五村的村民极其热情好客,自然大多是因为这次来的是商队,各家都准备了编制好的香草赠与这些尊贵的客人。商队的众人大概从未过过如此盛大的上巳节,一个个拿着香草喜笑颜开的。
辰月回来时,也有人将香草递了过去,他抬头一瞧竟还是位姑娘,“这个?”他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接过去。
“这是我给公子编织的香草绳,能够保佑公子身体安康。”姑娘埋着脑袋,将手中的香草绳递了过去,但始终不愿意露出脸来。
“我从不相信鬼神,这东西,姑娘还是自己拿回去吧!”辰月冷淡地将那香草绳一甩,紧接着,那姑娘没拿稳,就如此落到了*的地上,不能再送人了。
“公子!请留步!”谁知后面又冒出一个丫头,原来是颜宋身边的阿秋,本是拿着把扫帚在扫地,毫不顾忌礼数就这样昂首挺胸走到他面前,“即便是不喜欢的,也不能如此糟蹋!?”阿秋说的大概是被他不小心弄掉了的香草绳。
辰月还赶着与商队的人交代事情,脚步走得急,只是瞧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理睬她。阿秋便突然抡起扫帚,将他的路给拦上了,众人立即瞠目,怎么一个丫鬟还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招惹贵宾。一个个停下手头的事情,准备看好戏。
“你到底想如何?”辰月脸上竟是不耐烦,而他每次不耐烦嘴角都会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阿冬编了好久的绳子,你即便不喜欢,也不该如此糟践她的心意。”阿秋还是坚持这一点。
“我只是手抖掉了,不是……”辰月正想解释,谁料到阿秋这人死缠烂打不让。
“谁相信!反正你应该和阿冬说句抱歉!毕竟是女孩子的心意,否则,我……我这乌鸦嘴不会饶过你的!”阿秋拉起阿冬的袖子,谁知阿冬一使劲甩开,随即将她从始至终埋着的脸抬了起来,她脸上挂着水珠,身上好像也是湿着的,起初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这些。
辰月看这情形,也不想同她继续闹下去,就弯腰将那香草绳捡了起来,递给了阿冬,尽快了事,“那,既然是编了好久的,就该认真找一个人送了,而不是随意逮着人就送,知道吗?”阿冬接过它,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点头。
他似乎也发现她全身湿着,难不成……
“你这衣服……怎么会全湿了?”他不经意间将她的袖子拉扯过来,但在外人看来这个动作仿佛太过亲密了一些。
阿冬只是笑笑,然后说道,“没什么事,打扰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了。”阿冬说完,立刻转身拿着香草绳离去,这情况就连一旁的阿秋也看不太懂。
“阿冬,你怎么突然走了?那个二少爷说着要给你道歉呢!”
阿冬本是扬着弧度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冷冷说道,“道歉?你可知,你方才差点陷我于不义。”
“我……”阿秋摸不着头脑,坐到她身边说道,“我又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想给你讨回公道罢了。”
阿冬立即耷拉下脸来,盯着她认真说道,“我本和公子聊的好好的,全被你给搅和了。还是你本来就想搅和我的事?!”
“你怎么能这样!”阿秋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我都说了,我是看不过去他让你难堪。我们都是小姐身边的人,本就该互相帮忙,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呢!”
“你说谁是狗!?”
阿秋这才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立刻气势弱下来说道,“阿冬,我们不闹了好嘛!我发誓,下一次,我绝不会那么鲁莽冲动了!”阿秋举着手,眼神则一直瞟向一旁的阿冬。
“那好,只要你肯保证。”
“嗯嗯。”阿秋将身子凑了过去,这才发现她全身都湿透了,“你怎么了?怎么也和落水了一样。”
阿冬的眼神立刻变得不自然,低声说道,“我,我一不小心跌倒了,水,水就洒我身上了。”
阿秋点头,“那这样,我屋里有干净的衣服,赶紧换下吧!”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伊人(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玉都城外的清晨每日都能听见孩子们书声琅琅,伴着清晨的鸟鸣,这,是一天的开始。而这一天却不同,孩子们像是颇有兴致地打起精神听课。
不知谁先大喊了一声,“新的夫子来了!新的夫子来了!”众人急急忙忙坐回座位上,大概孩子对于这新鲜的事物总是那般有激情。只见窗门外确实来了一位男子,男子的身材高大,但却看上去瘦弱,一身墨绿色的长袍显得庄重。
走进来时,才发现,他的手里攥着一大把芦苇,众学生立刻沸腾了起来,几乎就要从座位上跳起,伸长着脖子看着夫子到底在鼓弄什么玄虚。
“夫子!你手中的是什么?赶紧拿给我们看看!”
“这都不认识,不就是芦苇嘛!家边上那河里有的多着呢!”这些孩子嘴上说着是平常不过的东西,脑袋还是凑了过去,自然底下还有那农妇家的俩孩子,立刻认出他来,女娃大喊道,“叔叔!是我们家喂猪的叔叔!”
“喂猪?”学生们捧腹,随即看向这来路不明还相传喂猪的夫子,“夫子,你不会真是喂猪的吧?”
玉乾清咳了几声,说道,“劳动不分贵贱,喂猪如何,教书又如何?现在,我会将这些东西发给大家。观察之后,告诉我此为何物?”他说着,将怀里一大捧的芦苇一根一根发了下去,孩子们拿到这东西急忙拿着它挠着别人。这能是什么?不就是芦苇嘛?
“夫子,这不就是芦苇嘛?有何难的?”底下一顽皮的孩童站在凳子上笑着说道,然后笑得累了竟趴在了桌子上,丝毫没有一些规矩。
倒是几个女娃在用心听讲,“成浩!你这也太不尊重夫子了!赶紧下来!”
那个叫做成浩的男孩还是赖在桌子上不肯动,一边躺着一边则拿着一旁的笔在空中乱舞,“夫子,不过是个喂猪的,要是我家喂猪的也能教书,我还要到这个地方来吗!”
话音刚落,一根芦苇就笔直从前方飞速射了过来,不偏不倚将成浩手中的笔击落,险些就要打到他的手。成浩的眼神呆滞了好久,手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给吓住了,止不住地颤抖。众人朝着前面看去,那个将芦苇一击打出的人,便是成浩口中不屑于听的喂猪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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