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乾近日也是头疼,不用想也知这些个大臣口径一致是谁人搞出来的事端。
轻扶着脑袋,直摇头,“成封,说到此处,你今年也有三十,还未有子嗣才过于奇怪吧?这夫人小妾该有五六人,却唯独生不出孩子,成封,你不关心自己的家事,倒操心起我来了?”
成封满脸涨红,退下身子。一旁的大戏的操纵者终于现身,站在大殿之上躬身说道,“圣上,成大人说的不错,册封一事关系国之根本,您登基也有些日子了,是该将此事提上日程来。”
“我还不用你教我怎么做皇帝!”他轻抚过面前的珠帘,发出清脆叮咚作响,底下众人不敢出声,只听闻此声在他手中来回跃动,更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顾尚书……我自然也是想过这件事,即日起,礼部便可准备起来了,但同样的都要准备两份。”
“这……为何是两份?”
玉乾嘴角一斜,随着珠帘声落定,“成封不是嫌我这后宫不够充实,除了顾尚书家的那位,我还想娶一个人。”
顾尚书自然晓得那人是谁,甚至说这大殿上的任何人都能说出她的名字,“圣上,这国婚乃是国之重要,岂能儿戏?玉都自立朝以来,何来在国婚中娶两个女子的,再说那颜宋本就不是身家清白的人……”
嘴角的笑意停留许久,转而突变,伸手抓紧那些珠子,发出难听的碰撞声,“她是颜太傅的后人,颜家世代清白,况且她在江南平乱有功,怎么成了您口中身家不清白?”
“圣上有所不知,那女子本是罗家的大小姐,早些年被罗良发现并非亲生这才当成奴婢。况且,坊间早有传闻,说那颜宋与二皇子玉恒私定终身,还当众抢婚,圣上明鉴此等女子,实乃妖女!”
妖女?玉乾一声轻笑,衣袖遮面,难不成这颜宋还是那九尾狐转世,学会妖法不成?这世上的人们,一旦无处寻理由,便拿鬼怪为由,愚昧,无知。
“顾尚书倘若非要如此说,那这国婚也不便继续。”他挥袖起身离去,众人都不知那颜宋究竟下了什么迷魂药,让这新王和二皇子都能神魂颠倒,但他们清楚的是,如今的顾家是被圣上重重打了一记耳光。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 女官(四)
太学内,顾家疑似被退婚的消息也早就人人知晓,而大殿之上顾尚书认定颜宋妖女的事也皆有耳闻。毕竟他们本就对这新来的女官没有善意,这一出事情更是撇的更干净了。
“陈大人,你可知班固大人写的《汉书》放在哪儿了,我寻了好几处可都未看见……”她张望着太学高的足以戳破屋顶的书架,这里头的藏书少说也有几十万本,一本本找来实属吃力。
“汉书?”陈大人走到她身后,浅笑一声道,“你这一介女流寻那书干嘛?想要捆住男人的心,可不该看这些书。”众人在后头嬉笑,皆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陈大人此话是何意?”她转身蹙眉,面前这男人轻浮笑着,甚至还有些不坏好意,“本以为这太学乃是文人墨客向往之地,想不到今日一见却是乌烟瘴气。”
身旁那些人这才赶来凑这热闹,“你这女子!好不懂规矩!你可知陈大人在太学是何等位置!”
“这我自然不知……我只知陈大方才人口出狂言,轻浮肤浅,而你们在一旁偷笑,并非君子所为,实话实说罢了。”
她在这一众男人中竟丝毫未见畏惧,陈大人心中倒是认定了那妖女一说。推开众人,拿起桌上的戒尺,就朝着她后背重重一击,众人瞠目之际,背上一丝剧痛直冲脑袋,她忍着疼身子却不自主地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之上。
颜宋或许也未曾想过,陈大人平日看上去儒雅的样子,竟会拿起戒尺朝着她身上打去。身旁的太学众人更是不敢上前劝说,尽管这朝中谣言传的有多厉害,但谁人也不敢动圣上的人,唯独陈大人竟直接出手。
陈大人气急败坏,“你这妖女!蛊惑圣上不说,如今还敢玷污这神圣的地方!今日,为了玉都的今后,就算是圣上怪罪我也要将你打死!”那戒尺凌空一抬,她正面相迎,眼看那戒尺就要砸到她的额头,她双手护着却长久为感受到戒尺砸下的剧痛,微微睁开眼,面前一人通红的手正攥紧那根戒尺。
“陈大人,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动手打一女子,要是传出去,你这太学祭酒该大丢面子了。”
陈大人收回戒尺,然,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少年,书生模样,儒雅知礼,也就稍稍降了降火气,低声问道,“这公子是何来历?太学之中并无此人。”还没等身后众人回答,那少年便自己辩解道。
“我与颜姑娘的经历相似,都是由圣上派来这太学做个小官的。”少年躬身说道,随即向颜宋示意一眼。不过,颜宋也奇怪着,许漫修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为何不回江南,反倒留在了玉都。
陈大人一瞧这少年的模样,笑道,“这圣上还真是看我们太学缺人了,这一来一去得别在我们太学养人。”
“荒唐!”大殿之外,那人气势汹汹走进,见者皆躬身退到一侧,即便陈大人是这太学的祭酒,也该知道这太学之中最为身份尊贵的乃是这玉都城的太傅,梁太傅。
陈大人有些心虚,上前迎接道,“师父……您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梁太傅挥袖坐下,白眉皱在一块,斜眼瞧着底下众人,“我若再不来,这好端端的太学可就要被你给毁了!”
“师父说的什么话,圣上安排颜姑娘到我们太学,实属有违朝纲,我等也是为玉都的名声考虑。”陈大人说的振振有词,身后的众人也连连赞同,毕竟,女子入宫为官已是不妥。
“玉都历来何曾有过明文规定,这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梁太傅深咳几声,紧接着看向一旁的许漫修,“你不但小瞧女子,连这位公子也一并侮辱,你可知你犯了什么事?”
陈大人跪地求饶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一定戒骄戒躁,决不再为难他们。”
陈大人表面虽已放下姿态,但心底必定对颜宋此人心怀更深的恨意。想不到,他在太学待了十几年,在师父的眼中竟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心中的恨无法纾解,只能带着众人愤愤退下。
“太傅,实在是抱歉,这几日总是让您为我出面讲话。”她三人走在廊道内,外头开始飘起雨花,秋日的雨与夏日的完全不同,也正是这场雨带走了大地仅存的那股子热气。
梁太傅白眉一舒,看向她,浅笑道,“该说抱歉的是老夫,方才那个是我的徒儿,在我身边学了也算有些年头,做事竟还是如此任性妄为,不知可否伤了二位?”
许漫修抱着手臂,仔细看着面前那老头,确实玉都内的学问人该是这样才对,“没什么大碍,我等都是从小地方来的,自然不受人待见,是太傅见多识广,为人宅心仁厚,才不嫌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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