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样的寒冷,这样的冬天,她终于能够去见他了。她知道,在那个地方,阿德一定还在等她。
意识就这样放空了许久,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眼前却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远处那个放光发热的火堆让她觉得暖和一些。摸了摸身上,盔甲和外衣都已经被扒了,迅速坐起了身子。
看来自己是获救了,可是救她的人去哪儿了?
摸着山洞的岩壁一直往外走,看到有些白光闪过,再仔细一看才清楚。那不是白光,而是雪,胜过宣纸那样的白雪,如同这世间最纯洁的东西盖上这广阔无垠的土地……她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玉都城的雪都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没有北方的那般大气。要下就是一大朵一大朵的下来,毫不吝啬。
她完全被这雪景给迷住了,伸手朝着洞外接了一片雪进来。要是玉都的雪碰上这热乎的东西立刻就会化了,但北方的雪却完全不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出那雪的纹路构造,神奇极了。
“初雪……”她脸上的喜悦没有了,苦笑一声再道,“想不到,终于,还是等来了初雪……”她长大着嘴,仰望着天,让那一朵朵的雪花就这样掉落到她的嘴中,雪,本是没有味道的。
她笑着,眼泪就算是抬头还是往两侧流,雪,成了咸味。但也有人说,人在伤心的时候,泪是苦的。
“你骗我!”她笑着朝着山下大喊,“你骗我!呵呵,呵呵呵呵……”
她等了多少日的冬天,期盼着在初雪时他会奇迹般地出现。到头来,就如同这雪渗入土壤之中,一瞬间,所有的期望,消失,不见……
身后突然有什么动静?她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洞里一直站着一个人,只是因为太黑了,光线太暗没有看清罢了。
走到亮处一瞧,那个人有些熟悉,虽然是蓬头盖面看不清样貌,但这个躬身唯唯诺诺的样子,确实是之前在咸水镇遇到的那个乞丐。难不成,是他救了自己?
“你……是你救了我吗?”那人犹豫片刻点头,是啊,差点忘了,那人是个哑巴。
“既然是你救了我,为何刚刚要鬼鬼祟祟站在我的身后?”那人摇头,指了指洞外的雪。
“你……”她疑惑着,“你是说,你在看雪?”乞丐点头。确实,这雪景本就不是一人独享的,大概这乞丐也没看到过如此美丽的雪吧!想到这儿,她突然积了好多话想要说。
而真好,对面的那个人是个哑巴,却不是个聋子。
她嘴角的笑容此刻不算是苦涩,倒有些轻松起来,“你刚刚不会看见我做了那个动作吧?”乞丐微微抬头看着她,大概她说的是那个张嘴吃雪的动作,确实被他看到了。
“呵呵,看到了也无妨。说实话,我等了这场雪已有半年了……”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你可知等待半年是多么揪心的一件事……而我,在这半年内,几乎每日每夜都不敢真正合眼。”
乞丐默不出声,大概是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奇怪,加上他是个哑巴,也搭不上话。
她也没理睬乞丐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而今日,这玉都的第一场雪总算是下下来了。可……可该陪我看雪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望着火堆最亮最亮的地方发呆,几乎没眨眼。
哑巴乞丐朝着她面前摇手,她才回过神来,眼睛有些疲倦了,“呵,光顾着我自己说了,怕是你也觉得我烦了。”乞丐拼命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馒头给她。那馒头白白净净的,和他这个人真的是两个样子。
“给我吃的?”沈全胜有些疑惑,接过它掰成了两半,递给他一半,“你也没吃东西吧?可不能饿着肚子。”乞丐像是很感激她,就连伸手时都止不住地发抖。真是奇怪,他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吗?
“看样子,你也不是这咸水镇的人吧?”沈全胜打量着洞内,什么东西都有,但都是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我见你也不和其他乞丐一起,就连住的地方也选在了这深山。你是逃难来的吗?”
乞丐摇摇头,之后,又似是非是地点点头。
她将火堆旁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几乎都已经干了,长叹一声对他说道,“既然是你救了我,知恩图报,我该带着你一起走!这咸水镇很快就会被西北军占领,同我……一起去江南吧?”
乞丐很少听人说那么多话,更没听过有人会带上他。毕竟,他一身的酸臭,谁也不想靠近。思虑了好久,才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抚平了一些,拼了命地点着头答应着。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身世之谜(六)
话说那日风尘去罗府调查颜宋的身世,确实得到了一些线索。虽然和这灵山军还是没有半点干系,但起码知道,颜宋的生父曾和颜示儿是旧相识,像是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但之后,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件事还是多有古怪,从罗府中找到了一幅画,据说是当年颜示儿私藏在房内的。画上有一男子,只是背影,铁骑盔甲看上去,应该是个将军。但询问颜家的人,颜示儿也未曾认识过什么将军的人物,此事更是奇怪了……
“嗯,这幅画,确实在我娘的房内发现过……圣上怎么会突然去找这个?”他自然不能告诉她实情,以她的脾气,真有可能会答应灵山军的要求。
他眼眸一转,随即轻松说道,“之前曾听你提起过十年前你娘被罗老爷赶出府的事,我觉得此事还有古怪。这毕竟与你娘的清誉有关,倒不如去找找当年的真相?”
“当年……”她印象中娘亲的形象开始有些模糊了,只是记得当年的娘亲温婉贤淑,比任何人都好。
“我对当年的事记得也不太深,听下人们说起,我娘和罗良是在玉都认识的,相识的时间并不久。后来,不知何人做媒,我娘立刻就答应嫁于他。而那画中的男子,小时候我也曾看到过,我娘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看着这个画像……”
“那……这个画里的人,究竟是谁?”
她轻叹一口气摇头,“我也曾问过娘亲,那人究竟是谁?后来也曾怀疑过,那人就是我的生父。但有关这幅画,甚至这画上的人,无人知晓详情。或许,只有死去的娘亲才知道,那幅画究竟是何意义。”
他点头,看着她提及娘亲时倒是比以往轻松了许多,看来十年前的事情,她也放下了不少。时间是剂良药,能够治愈一些开裂的伤口,但那并不是神药,不会永远的管用。
玉乾正准备离开,恰巧遇上了刚走进门的淑妃,她大概不知道里头有客人,很是兴奋地说道,“阿宋!阿宋,外头下雪了!你去瞧过了吗?……圣,圣上……”她一瞧见圣上,立刻跪在地上为方才的失礼赔不是。
他笑着,看了眼身后颜宋的眼神,连忙说道,“无妨,淑妃起吧!我还有公事在身,就拜托淑妃同她一起赏这雪景了。有任何需要,吩咐风尘做这些就行……”风尘在身后无奈点头,成了他一辈子的下人不说,从今往后还得照顾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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