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卿卿极牵强扯起一笑,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你怎么来了呢?不是说了以后要小心吗?”
“我实在担心你。”因为我知道今天萧涵来找过你。后半句话,赵墨压在心底没说出来,他得知这件事后就开始心不在焉,怕小妹在萧涵面前吃了亏,虽然安夏王再三说过不能入宫,但他还是忍不住来了,这一来就见到先前那幕。
卿卿无言以对,甚至没办法直视他,她紧咬着泛白的唇不禁呜呜哽咽。赵墨不舍得再追问下去,连忙伸手将她紧搂在怀无声安慰,他希望她能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离不弃,心里的位置永远是她的。
其实在这之前,赵墨早已猜到一二,在百花深处遇见萧家二人时,他便知道萧涵对小妹图谋不轨,那晚他也看见了萧家送来的礼——一块染血的黄绸汗巾,他当作没看见是因为不想让小妹难堪、难过,但不等于会放过萧家这两个好色之徒,这一笔笔帐他都牢牢记着死也不会忘。
陪了卿卿半夜,直到天快亮赵墨才想法子脱身离去,如今皇宫禁卫森严,他没办法来去自如,不得已只好少跑几次。转眼到了三月,燕皇气色好了不少,龙颜自然大悦,似乎有把卿卿留下之意,但又没有明说,燕皇这处暗兵不动,安夏王当然不可打草惊蛇,只能静待良机。
这几日御花园中牡丹盛开,放眼望去姹紫嫣红,绿翠如波,燕皇一时兴起便下了道口谕邀上宠臣及其家眷入宫赏花游春、赛马划船,这中间自然不会少掉萧家。今日听到燕皇要她陪其身侧以防万一时,卿卿心有不愿却无可奈何。自遇到萧涵之后,她一直沉闷寡欢,每日每夜如活在地狱不能自拔,若不是那晚哥哥赶到,或许她已经化作一缕尘土,其实她也希望如此,只是舍不得心里的那丝牵挂。那晚哥哥曾说:“我不在乎。”虽然没有说得明了,但她还是懂他的意思,他说不在乎,可她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三月十五,燕皇邀臣入宫与臣同乐,清早皇宫侧门前便是车水马龙,来人皆是华服锦衣,穿得花团锦簇。早上宫婢们特地捧来银丝云纱裙说是陛下准她打扮,卿卿见之将华裙推到一旁,对镜穿上浅灰袍子,戴上厚重且难看的扇帽。燕皇见之略有不悦,但也没因此责罚,卿卿就似花中枯叶默默侍其身侧。
今天安夏王也受邀前来,他带了扎木合以及其它两个内侍,其中并没有赵墨。见不着哥哥身影,卿卿难免失落,但隐隐地又有些庆幸,因为每见他一次,她的心就要沉下几分。
“好花赠佳人。”
不知是谁在她耳边念叨,卿卿蓦然回首,只见身后脚下摆了一小枝桃花。周遭的砖土灰暗渣黄,桃花娇艳似火。卿卿想起那年初春哥哥在曦园洒的花雨,与这花儿一个模样。这定是哥哥送的!卿卿又惊又喜,心中阴郁也一扫而光,她忍不住四处张望,虽然没见到赵墨身影,可知道哥哥就在这里。卿卿心里泛甜,左右窥视一番后便蹲下身子偷偷捡起桃花放在鼻下轻嗅,趁人不注意,她又忙把花儿塞到宽袖中。
燕皇起驾移至御花园,大小官员便跟在其后,一路上卿卿诸多留意,总会不经意间看见桃花影子,似有人刻意留给她看,轻诉只有他们才懂的情话。卿卿不禁低头轻笑,众人都在聊江山社稷,他却用这些暗递情愫,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可哪个人是他呢?她偷偷地左盼右顾,想在众人中找出哥哥,不过赵墨善易容,有时连她这个做妹妹的都认不出来。
无意间,卿卿看到了萧清,今天他穿了身竹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带钩,双目炯炯,俊逸非凡,似乎又重得昔日风姿,他身边的美人儿穿着柳绿笼纱裾裙,梳着桃心髻,笑起来时便露出腮边两点小酒窝。
“你穿这颜色真好看,和我身上的袍子真配。”
……
这是他在那年元夕夜对她说的话,可如今看来他的夫人也与他十分般配。萧清转过头,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卿卿垂眸避开,正巧见到迎面走来的安夏王与扎木合不由莞尔而笑。
“陛下。”
安夏王敬上一礼,燕皇眉飞色舞地拍拍他肩膀,熟络得如同亲兄弟。
“多谢你的神医,如今朕精神得很,老虎也打得死。”话落,燕皇浓眉一展哈哈大笑,旁边内侍文武官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就是盛世太平,一派祥和。
“陛下言重,陛下安康便是江山社稷之福,愿陛下寿与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安夏王就跪下叩首行起大礼,众人见之便跟着齐呼万岁,纷纷跪在燕皇脚下。燕皇两手负于身后,两眼微眯俯视群臣颔首浅笑。忽然之间,卿卿就觉得燕皇并非昏庸糊涂而是太过精明,看来接下去的路更难走了。
“众爱卿都起来吧。”
燕皇抬手虚扶,众臣连忙谢圣恩起身,片刻,燕皇又对安夏王笑着道:“这次你进贡过来的几匹马,朕十分喜欢。正好今天风和日丽,我们就去赛几圈,好久没骑马,朕可是浑身不舒坦啊。”
安夏王听后垂首领旨,接着就随龙驾去了畅春园。
“你得小心。”
又有人在卿卿耳边落下一句,卿卿听后起了提防,又不敢东张西望怕引人注意,她小心翼翼窥视四处,就见扎木合从旁边侧肩而过,这人她一点儿也不了解,想必是受哥哥之托来递上口信。
第80章 落胎(内含公告)
燕皇好摔跤赛马,特意在畅春园中建了马场。玉辇在前, 文臣武将在后, 一路浩浩荡荡。女眷们则随在凤驾后一起随行。入园之后, 众嫔妃与大臣女眷坐在纱帘相隔的蕊珠亭内品茗畅谈, 而燕皇则命李公公拿来马鞍、马鞭,想骑上安夏王进贡的汗血宝马与他好好赛一场。这宝马野性未驯, 刚安好马鞍就鸣鼻甩头,立起长嘶, 身强力壮的侍卫几乎拉不住。燕皇不顾李公公阻拦挑了匹赤驹直接跨上。这赤驹像被扎了针板不停暴跳狂扭, 一心要把背上之人甩下去, 众人看了直冒冷汗,连连惊呼“陛下, 小心!”燕皇充耳不闻, 夹紧马腹一声哧叱, 甩起长鞭,这几鞭子下来这马儿便老实了, 亭之中顿时传来众嫔称赞拍掌之声。
卿卿就立在亭边侧首看着,皇后娘娘已菀, 如今萧昭仪最得宠,她真可谓独领风骚,嘴皮子一动后面人就跟着附合。萧滢与秦阳郡主坐得最近, 二人有说有笑亲昵得很,这秦阳郡主似有些发福,脸圆腰粗, 眼睛小得看不见,而萧清的新妇倒被她们冷落了,一个人坐在旁边看来无趣得很。
燕王命安夏王挑匹马与他赛几圈,安夏王不敢抗旨,持好马鞭抖擞上前,可还没爬上马背,就被这匹烈马甩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众人见之,想笑又不敢笑,就憋在那里把脸憋得半青半红,而萧清却是噗哧一声,还不忌讳地笑了出来。安夏王尴尬起身,拍去衣上尘土,燕皇已经遛了圈马,神赳赳气昂昂地跑到他面前。
“安夏王如今怎么不济事了,听说你年少就英武非凡,朕还想见识见识。”燕皇坐在马背上笑着道,腰杆笔直看来是宝刀未老。安夏王满头大汗,低头解释,昔日风范荡然无存,横看竖看都像个窝囊货。虽然说与安夏王接触时间不长,但卿卿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心思或许只有他本人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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