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喀额上爆出三根青筋,他手下的战士个个勇猛,脸上图腾也是骇人无比,很难想像一群凶神恶煞中突然冒出个两眼无辜还挂着猫胡子的小矮个,这多么刹风景,多么灭威风!他气愤不已又懒得教她如何把脸画得可怖,想着便挖了坨黑膏直接“啪”地糊在鼻子上,一个黑鼻外加六根胡子,看来不像猫了,可比先前的更加不如,连索喀都忍不住抽搐嘴角。时辰已到,没时间再画,卿卿只好顶张可笑的鼠脸戴上头盔往索喀身边一站,就算是他的副手。号角声起,城门徐徐打开,索咯率军出了城门。旌旗飘摇,铠甲铿锵。见到东方晨曦,卿卿不由深吸口气。
第92章 军中混奸细
索喀率精兵三万南下秦州,从西夏都城到秦州边关马不停蹄需要七日, 这三万精兵最快也得十天半月。卿卿就随在索喀身侧一路上很少说话, 她与其它随军医士不同之处在于至少有匹马骑, 而且级别也比那些跑腿的高。临行之前扎木合关照过索喀要多照顾, 索喀自认为对她很不错,况且为了个女人他不可能去打乱行军计划, 所以把卿卿扔上马背之后他就再也没管过她,更不可能开口问“赵医士, 你累不累?”, 到了日落西山将士们停步歇息时, 索喀才想起还有个女人在。
行了一天的路将士们都饥肠辘辘,伙夫生火架锅煮了羊肉汤, 拌上石头般硬的馕饼就是一顿饭了。那些人围坐一堆边喝汤边将泡软的馕饼塞进嘴里, 卿卿低头看看自己分到的半块饼一点胃口都没有, 可她耐不住饿只能硬着头皮去咬,而那锅羊汤实在没勇气碰。她孤零零地蜷坐在那儿正好被索喀瞅到, 原本不想理,不过想到大哥吩咐他不由哀叹, 然后舀上一盆羊肉汤大步走过去。
“吃吧!等没饭吃的时候,连屎都香!”
他用的是西夏语。卿卿见到伸来的那盆臭玩意顿时恶心起来,忙不迭地伸手推挡。“谢谢, 我实在不能吃这个。”
“哼。”索喀瞪起大眼珠子恶狠狠地把盆往她身边一放。“那就吃屎!”话落,他便走到人堆里继续和他的兄弟们说笑,再也没管过她。
除了索喀没人知道卿卿是女的, 他们只当是新来的医士;索将军的跟班,所以说话肆无忌惮,段子也是一个比一个黄。男人凑堆无非谈天谈地谈女人,索喀府上大小十九个老婆还不算外头姘妇,聊起这些他可是口沫横飞得意非常,旁边几个一脸羡艳,恨不得和他一样娶上一群。卿卿听着不免生厌,实在受不了这堆男人说的粗鲁下流话,她想若是哥哥娶十九个回来她会怎么做?虽说贤妻不妒,可真到那天或许她就疯了。别说十九个,一个她也容不下。卿卿微微叹息,抬头看向明月想着哥哥在做什么,是不是和她一样有所牵挂,她真想快点回到他身边好窝到他怀中酣睡。
一夜过去,天还未亮索喀就挨个踢人屁股叫早,卿卿也被踹了一脚骨头差点没散。行军打仗无榻无被自然睡不安稳,不过索将军才不会管这些屁事,扯开嗓子大叫一通接着就上马继续前行。初次行军的卿卿有些招架不住了,上马没多久她就流起鼻血一吸一抽地开始打嗝。
听到“咯、咯、咯”的声音索喀忍不住回头,见到赵医士捂着鼻子他只觉得奇怪并没在意,看了几眼就转过头去。卿卿怕被赶走,一手打开水壶胡乱地往头上浇,就在这时突然一兵匆匆跑来对索喀大声嚷嚷:“报!索统领,军中有人腹痛不止!”
“怎么回事?!”索喀虎目一瞪抬手示意停行,接着就调转马头跑到队后察看,只见军中二三人捂腹蹲地口吐白沫而旁边医士束手无策。其实这些医士只会皮毛,主要还是行军打仗之用,外伤还能治治内急他们就没法子了。索喀吹声口哨朝卿卿挥手,卿卿见后就勒起缰绳驾马小跑过去。
这几人脸色发青,唇色发白。卿卿下马把脉一探就知是中了毒,与此同时又有几名小兵来报说是有人腹痛,索喀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大骂,突然肚中一抽疼如刀绞,大颗汗珠直落而下。
“索统领,你没事吧?”副将见他脸色不对连忙伸手扶上,索喀一手按腹一手轻挥只说:“没事。”语毕,他看向卿卿。卿卿知道这些人中了毒但不想声张,她朝索喀递上眼色,索喀一看泛青的脸立马气得通红不由骂骂咧咧道:“不过是吃坏东西就这熊样!”
“索统领,容属下架口锅给众将士去油腻。”卿卿说得很轻,她故意卡住嗓子不想让人听出女声。索喀立马让人把大锅抬来架起生火。昨天晚上卿卿没吃羊肉汤,而这些叫肚子疼的都是喝过汤的,她就猜是汤里被人“加料”了。待水沸之后她便拔了路边草扔到锅里煮,这看来奇怪,其实实她所挑的都是能清热解毒的药草,煮熟之后配上常备药粉就是去毒良方。卿卿先舀上一碗递给索喀,索喀却摇头摆手让属下将士先用。卿卿肃然起敬,请副将帮忙让中毒的这队人马轮流服用,接着捧上一碗递给了索喀。索喀喝完汤药之后把锡碗狠狠往地上一砸,缰绳勒紧大叫一声:“走!”
话音刚落,余下兵士继续前行,那些刚喝完汤药的则拖在队后相扶相依。这三万精兵只有几队中了毒,还好下毒之人手脚不够快,否则药定是不够用。见索喀脸色铁青,卿卿心想没必要再去戳他痛处,走了段路就听索喀恶狠狠地碎碎念叨:“娘的,找出来后剁成酱!”卿卿转头回望,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想要找出下毒之人无疑大海捞针,而且经过刚才将士们也会起疑。
果不其然,晌午过后军中就传出中毒谣言。妖言如火转眼弥漫,弄得人心惶惶士气大跌。还没上阵就出此事索喀十分郁闷,他怀疑是鲜卑人做的手脚,这些外族异类并不出自西夏所以他信不过,可现在大动干戈更会使得军心不稳。眼看夜幕将临,索喀担心又有人趁机作乱心烦不已。卿卿也同样担心,在她看来有奸细已经渗入安夏王的亲力部队,说不定正躲在哪处偷笑,如果索喀军队中有“妖孽”,哥哥的翊卫骑会不会也遭殃?她忧心仲仲连声轻叹,一声又一声正好传到索喀耳中,索喀回头看到她,络腮胡子一动便吐出句不疼不痒的话:“看来你还有些用处。”
卿卿翻他个白眼,随即又扯起笑脸回道:“你这不是废话,让你狗眼看人低。”她故意用南边方言骂,本来就听不太懂官方的索喀以为她在说好话,还在那里傻呵呵地颔首微笑。旁边副将提醒时候不早应该歇脚,索喀抬头辨下天色便传令下属停止前行。
“你身边还有解药吗?”索喀破天荒地问起卿卿。卿卿知道他是担心又会有人下毒,不过身边好药有限不能浪费在这上面,思前想后她摇摇头道:“不够,若是一直这样怕是撑不了几天。”
“妈的不要脸,尽干下作事,有本事出来单挑!”索喀忍不住破口大骂。卿卿扫视众兵,这么多人实在分不清谁是内奸,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她就壮胆和他说:“索统领,出事的只有一口锅,人也不会出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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