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坐下,便有侍女端了酒菜上来。
言酒欢先敬了一杯,意思意思说了几句场面话,道一声“自便”,便扔了主人的身份了。
在场的众位都是自在随意的性子,没那么多规矩,也不在意。
水镜月吃得不多,倒是一直在跟雁长飞喝酒。说实在的,在这里遇到雁长飞,她跟其他人一样惊讶。
据她所知,雁长飞长年呆在天山,只有两种情况才会下山,一是找人比武,二是奉师命下山。
水镜月喝了一杯酒,便直接问道:“你怎么下山了?”
雁长飞:“找你。”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帖子,递给水镜月:“给你的。”
水镜月疑惑的拿过来,打开一看,不可置信的抬眼:“天山派掌门的继任典礼?”
雁长飞点头。
水镜月不解,“千踪前辈打算退隐了?这帖子怎么没写继任掌门的名字?”
雁长飞想了想,似乎是水镜月问了两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正纠结,良久,才道:“师父被拐走了,他们在吵架。”
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水镜月却是听明白了。她想起之前在武当山见到千踪的事,当时千踪跟清源和海时在一起。清源说是千踪死乞白赖的要跟着他们云游天下,可据水镜月对这三位不靠谱的前辈的了解,清源和海时联手拐走千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只是,千踪虽性子单纯,还有些孩子气,但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前辈了,当了天山派掌门几十年,绝对是个灵性通透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扔下这么一大家子就跑路了。
天山派地处中原之外,有一点跟中原武林有很大的不同——天山派没有论资排辈一说,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
天山派掌门千踪之下,便是天山派十大高手,再往下就是普通弟子。十大高手是由每三年一次的比武排出来的,几乎一直在变动。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十大高手中,排位第十的可不一定会服排位第一的。
所以,千踪走了之后,天山派为了掌门之位起了争夺,水镜月倒是可以想象。
她有些奇怪的是,千踪应该能预料到这种情况,难道会任由门下弟子内斗?
她偏头看雁长飞,问道:“千踪前辈没有指定掌门继承人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暗流
“千踪前辈没有指定掌门继承人吗?”
雁长飞听了这话,难得的皱了眉头,一张脸上都写着“我很不开心”。
水镜月见他这表情,乐了,猜测道:“千踪前辈不会是想让你继承掌门之位吧?”
雁长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水镜月似乎觉得很有趣,拍着他的肩,伏案大笑。
众人自然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虽然也都觉得雁长飞的性子不适合当掌门人,不过,这事有那么好笑吗?
海言抱着酒壶对一旁的长庚挑眉,“阿月难得笑得这么开怀啊,她好像很中意那小子。”
长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安静的喝酒,只是,平日里那双总是微垂的双目睁大了些,盘腿坐得很端正,完全没了那股子慵懒劲儿,即便是低头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也看着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人。
水镜月笑够了,倒了杯酒,又问道:“所以,你就逃出来了?”
雁长飞点头,跟她碰杯。
水镜月喝了酒,晃了晃手中的请帖,“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掌门继承人没定,时间倒是定了。三月初三,还有小半年啊,怎么这么早就发请帖了?”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估计比较麻烦,雁长飞放下酒杯,想了很久,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水镜月也不急,一边吃菜,一边等着。
半晌,雁长飞终于说道:“师父走之前留下一封信,说是去云游了,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时间是师父定的。我不想当掌门,很多人推荐元战,也有人说要谨遵师命。这样,他们就吵起来了。”
他又想了会儿,接着道:“元战说天山路远,请帖要早发。掌门人未定,就只写了时间。送请帖的人是元战安排的,他们每日来吵我,没法练功,心烦。我看到写给你的帖子,就拿来给你送来了。”
雁长飞说到这里,眼睛里终于透出几分高兴来,“我来找你打架。”
雁长飞说话都很简练。这倒不是因为他性子冷淡的缘故,而是因为他长年住在天山,很少与人接触,不擅长言辞。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一次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也是难得。
水镜月算是听明白了,举杯,挑眉看他:“不是打架,是比试。”
雁长飞想了会,点头,“比试。什么时候?”
水镜月乐,笑道:“等会儿,吃完了就去。你刚刚上擂台,也是为了找人比武?”
“咳咳。”雁长飞还未回答,坐在主座上的言酒欢咳嗽两声,对水镜月举杯,道:“阿月,这酒是我特地从江南来的商人那里买来的梨花白,藏了好多年了,可算是有诚意吧?”
水镜月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淡道:“言庄主,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欺骗纯良少年?”
“噗——”
一旁的玉关情没忍住,一口酒全喷在眼前的佳肴上,一边笑一边给言酒欢道歉:“抱歉……抱歉……哈哈……”
言酒欢拿着筷子看了良久,无从下手,无奈的放下筷子,倒酒喝。
水镜月看玉关情,问道:“你们怎么骗他给你们当打手的?”
玉关情忍了笑,连连摆手,道:“跟我无关,都是大哥的意思。”
言酒欢斜他一眼,“分明是你的主意,我可是老实人。”
水镜月敲着桌子看两人,似乎有些不耐,“玉关情,你来说,别给我装。”
“阿月,你别生气。”玉关情见她脸色不好,也不贫嘴了,“大哥跟他说,帮忙打擂台能见到你。这个,也不算骗他是不是?”
风寻木见气氛有些低沉,开口问道:“言庄主,玉公子,那擂台是做什么用的?”
言酒欢没了菜吃,又拿出他那把乌骨扇把玩,道:“登上擂顶,并在擂主手下走十招的,继续西行。否则,回家练功去。”
玉关情见众人不解,解释道:“这是为他们好。西域如今不太平,武功太低的人冒然进去实在太危险。”
水镜月放下酒杯,道:“阿月跟浪子山庄也算有几分交情,不过,言庄主既然要我帮忙,至少得说几句明白话。”
言酒欢似乎也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不说,其实,目前我们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着看了看玉关情,“你来说吧。”
玉关情点头,想了想,道:“浪子山庄是收留浪子的地方,一共有三处庄园,一处就是金城这座,一处在死亡之海西部莎车国附近,还有一处在天山北部的乌城。每个山庄里除了几个固定的成员,每天都有人来,也有人走,总人数的变动并不大。但从去年冬天开始,投靠山庄的浪子开始骤减。我们是在春节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往年的春节,无论是不是浪子,无论是不是有意投靠山庄,旅居西域的客人大半都会到山庄过年。但上次春节,来山庄过年的人数比往年少了一半多。自那之后,我们便开始调查了,可是,除了查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几乎没找到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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