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惠“啧啧”两声,道:“你们真当自己是观音,管那么宽?我们只是来找人找东西的,阿月,你可别再多管闲事惹是生非了。”
水镜月眨了眨眼,颇为无辜的道:“惹是生非的不一直都是你吗?”
唐小惠很无语,斜睨了她一眼,“要我一件一件数给你听么?”
从溶洞之中出来之后是一片大山,几人走出大山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在唐小惠等人已经准备好露宿荒野之时,风寻木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转进了山下的一座村庄,找了家农户投宿。
风寻木带着唐小惠等人进屋的时候,态度俨然像是这里的主人。他见唐小惠神情紧张,便道:“放心吧,我爹和我舅舅带我来时,都是在这里借宿的,主人家很好客,村子里的人也都很淳朴。村子后面有一口温泉,不过,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这个时节泡温泉有些热。”
唐小惠挠了挠脑袋,点头道:“我知道。只是,因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总有些怪怪的,不太安心。”
风寻木淡淡一笑,道:“刚刚那人说你长得很漂亮。”
唐小惠眨了眨眼,“真的假的?”
他们这四人,风寻木和长庚是会倭语的,而唐小惠和水镜月则是完全没有接触过。
水镜月也觉语言不通是个大麻烦,伸手拉了拉长庚的衣袖,道:“长庚,教我学倭语?”
要说,倭语学起来并不算难。但这一时半会儿的要掌握也并非易事,可能这两人还没学会,他们就已经离开这座岛了。
长庚道:“有我在。你想知道他们说什么,我说给你听。”
水镜月偏头看他,“若是走丢了呢?”
长庚低头看了看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笑了笑,道:“抓紧点就不会走丢了。”
水镜月感觉抓着他的手松也不是,放也不是,颇为尴尬,扭脸,咕哝道:“我说的是你。”
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被握住,熟悉的温度让人觉得很安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礼物
第二日,风寻木便带着几人去寻他那位朋友。
风寻木的朋友住在江户城,也是太阁所在的城市,算是天子脚下。这也是他们决定前去投靠的原因之一。
他们此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救阿杰,一个是找阴阳棺。
关于阴阳棺的线索,他们几乎没有,若是能找到张潮和胡安然,或许会方便得多。
而阿杰的下落,却是可以推测的。阿杰是被登州和云国水军的主帅劫走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作为一国水军主帅,到敌营刺探军情,自然不可能为了看那些小鱼小虾的,擒贼先擒王么。所以,他们到江户城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多半会想方设法的接触太阁。
水镜月问风寻木:“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我们这么多人过去方便吗?”
风寻木还未开口,唐小惠就道:“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啦,肯定是个大美女。”
风寻木倒是很大方的承认了,“小玉的确是个美人。”
唐小惠:“小玉?”
风寻木点头:“小玉是开店的。上次我离开的时候,她刚死了丈夫,不知道如今有没有找到一个好归宿。若是她嫁人了,我们可就白跑一趟了。”他说着嘴角便翘了起来,期待中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伤感。
站在江户城街头的时候,水镜月明显的感觉到东瀛与中原的不同之处。倒不是说建筑、衣着之类的不同,以前站在西域街头的时候异域风情更浓重,但这次,水镜月感觉到的是一种紧张的情绪。
其实街道上看起来还算平静,街道两旁的店家蒸腾的热气缭绕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笑靥如花也有人垂头丧气,熟悉的浊浊尘世。但,给人感觉不一样。空气中有种难言的压抑,好像有座山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那山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城中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这一点,却毫无办法,无能为力,只能随时戒备着,时刻警惕着,就连此刻的快乐和幸福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或许,是长期战乱的原因。
但,在中原却是不一样的。
大昭朝建国三百多年了,即便是如今也仍旧是战乱不断,北边在一百年前跟匈奴和五胡打,如今跟云国打,西边吐蕃也从来不太平。但是,即便大昭的国土如今已经缩小到三百年前的一半还不如,京城却仍旧歌舞升平,江南仍旧一派海晏河清。
她至今仍旧记得,五年前云国的军队攻破偏关围困雁门关之时,秦淮河畔仍旧是纸醉金迷。那时,她就曾想,或许只有等到兵临城下的那一刻,福满楼的大门才会关上。
即便是在雁门关和襄阳城,在长年被战乱侵扰的城市,水镜月也从未感觉到如此这般的紧张。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当年大韵的开国之君结束乱世之时,中原的百姓是否也是活得这般战战兢兢呢?
“阿月?”
“嗯?”水镜月眨了眨眼,偏头正对上长庚询问的目光,“怎么了?”
长庚看了她一会儿,晃了晃手中的木盒,道:“你不是想买个木盒装画吗?这个怎么样?”
水镜月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路边摊旁,店家卖的是刀剑,长庚手中的木盒原本是装一把短剑的,用来放那幅画大小倒是正合适,盒子里还有软垫,能防潮。水镜月点了点头,见他又挑了把匕首,便道:“你要买兵器?路边摊能买到什么好刀啊?我这里有一把匕首,送你。”
她说着抬了抬脚,从鞋帮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他,那匕首看着很简陋,黑色的刀鞘,刀柄上缠着黑色的布条,朴实无华。
水镜月见他没接,直接塞进他手里,道:“我刚入江湖那会儿,没有无影刀,只有这把匕首。不过,我不太习惯用短兵器,便宜你了。”
长庚拿着那把匕首,抬眼看她,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将那匕首收了起来,认认真真的藏在了衣袖里。
水镜月虽送了长庚匕首,不过,两人要买那个木盒,店家不肯单卖,定要他们连里面的短剑一起买了。长庚问了价,觉得价格还算公道,便一起买下了,转手将短剑送给我水镜月,道:“带着防身。”
那短剑不足一尺,但比匕首仍旧长了些,插进鞋帮里有些碍事,水镜月便将它藏在了背后的腰带里,抬眼时却在那店家的脸上巡睃了一番,问道:“他刚刚是不是在讹你?”
长庚微讶,摸了摸鼻子,俯身去抱蹲在地上的九灵,“也不是。”
水镜月听不懂倭语,自然不知道他们刚刚对话的内容。她不过是看两人的表情猜的,见长庚这副模样,不由挑了挑眉眼,“所以让你教我倭语么,月姑娘行走江湖,还没人能讹我的银子。诶,小惠他们呢?”
水镜月转了一圈,没找到唐小惠和风寻木,回过身来却正对上长庚的眼神——并不炙热,平静却深沉,仿若满溢而出的水潭。她有些晃神,突然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安消失了,身在异乡的不适,前途未卜的茫然,在知道这个人会一直在身边时,似乎都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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