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_施阳子【完结】(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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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那一道道的气刃正向着端坐如钟的和尚袭来。但那莲台四周仿若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气刃都阻隔在周身一尺之外。飞旋的气刃被反弹到四面八方,脚下的水潭激起阵阵水浪,岩壁上的冰雪铠甲裂开一道道缝隙,头顶巨大的冰棱簌簌的下落,在半空中又被斩为数节,咚咚的落入水潭之中,下沉之后又升起,漂浮在水潭之上……

  阿杰从水潭中爬上莲台,坐在水镜月脚边惊叹道:“好厉害!”

  水镜月低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落水了?踏月步的落月步忘了怎么用了?”

  阿杰满不在乎道:“没事啦,这里的水是暖的,水下的风景很漂亮的。而且,衣服湿掉了也很快就能干的。”

  那边雁长飞和空桑两人带着苍烬上了另一座莲台,离虹紧跟在三人身后。

  苍烬看着莲台之上不动如山的和尚,眼神中难得闪过一丝赞赏,开口道:“听闻少林寺湛然大师二十年前退隐江湖,发誓绝不再伤一人性命,看来是真的啊。”

  眼前这场战斗,赖轻行的气刃看似威力强大,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气刃破不开湛然的防势。湛然的功夫明显不在赖轻行之下,却只是被动的防守,似乎并无意争斗。

  不过,苍烬说的并不完全。湛然没有出手,但赖轻行也并没有尽全力,似乎是认定了眼前这人不会还手,不会伤人一般。

  可是,赖轻行为什么会对湛然出手?笑凤仙又在哪里?他们不是来寻神农鞭的吗?这里是幻海宫的禁地,若是神农鞭真的在这里,长庚和阿杰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若不是为了神农鞭,他们又为何起了争执?

  长庚挥袖挡开乱窜的气刃,朝对面的青衫人道:“赖大哥,能停一下吗?”

  其实,即便长庚不开口,赖轻行也快支撑不住了。

  雁鸣曲的气刃,威力比凤鸣剑的风刃大很多,但对内力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不过,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了,足够了。

  最终一曲未完成,拨动的手指蓦然停下,琴弦在摔落手掌下震颤着,赖轻行披散的头发似乎比从前更加散乱了,力竭般的垂落了肩膀,“湛然啊,从前的你是一个极端,如今的你又是另一个极端,难怪他总是看你不顺眼。”

  落入水潭中的冰棱已经融化了大半,水面上浮起星星点点的光斑,却又迅速的暗淡,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湛然沉默着起身,双手合十,抬步,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便从赖轻行身侧掠过,消失在了水潭尽头……漠然的姿态仿若完全没有听到赖轻行的话一般。

  长庚和水镜月掠至离赖轻行最近的那座莲台,发现他只是消耗太大,并没有受伤,也都安心下来。水镜月问道:“大胡子,发生什么事了?”

  早已没了大胡子的赖轻行咧嘴笑了,道:“一段旧事而已。阿月,你来得正好。笑凤仙在下面呢,他若是发疯,跟湛然动起手来,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水镜月见他什么都不肯说,也不好逼问,只得先去找笑凤仙。不过,她刚准备追过去,又被赖轻行拉住手腕。

  赖轻行抬眼看向另一边,道:“带那位离火宫的小宫主一起去。”

  水镜月不解,离虹却已经跳了过来,似乎还挺高兴,问道:“去找那个玉壶的怪主人吗?”

  赖轻行朝她笑了笑,点头,“是啊,一个奇怪的道士。”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冰火

  站在第二层洞穴的出口,迎面便扑来一阵热浪,往下看——

  底下是火红的岩石。

  那红色不是岩石本身的颜色,而是被火焠炼的颜色,仿若烧红的烙铁,炙烤着,将一切都化为虚无。

  长庚扶着赖轻行,转头对几人道:“跟紧点。”他说着,带着赖轻行轻轻一跃,跳下火海一般的深渊。

  一阵寒气降临,仿若落在火焰山的一滴雨水,又似是飘摇在大海中的扁舟,微不足道,却势不可挡。脚下火红的颜色黯淡了几分,原本窒息的空气流动着,一层层的热浪不断的扑过来,吞噬着,嘶吼着,仿若凶兽之间的撕扯与缠斗……

  火洞的出口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长庚的脚步没有停,偏头对身后人提醒道:“小心脚下。”

  水镜月听见水声,低头,才见脚下又是一个水潭。只是,这里的水都突突的翻着热浪,蒸腾起一阵阵温热的水汽,却是一处温泉。

  水潭之中有一排木桩,她跟着长庚的脚步,踏着木桩继续往前,不多久,水雾渐渐稀薄,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

  前方是一座宫殿。

  白色的宫殿。

  一半沉在水中,一半浮在水上。

  宫殿的屋顶上站着几个人——

  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盘腿而坐的湛然,即便看不到正面,也能想象他那张铜面具般的脸。

  对面是摇着齐纨扇的笑凤仙,一身白衣似乎比以往更加凌乱,眼角的那颗泪痣似乎更加分明,嘴角翘起的弧度似乎更加张扬,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似是嘲弄,又似是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旁边却是正在看热闹的唐小惠、风寻木,还有千影。

  最先看到水镜月等人的是笑凤仙。他的笑声刚止,那边唐小惠笑着挥手:“阿月!你们可算是来啦。”

  水镜月听着她欢乐的声音,也算安心了些,笑着挑眉,道:“唐七姑娘,别来无恙?”

  唐小惠“噗”地一声笑了,不过,很快又耷拉了一张脸,跟她诉苦,道:“现在是无恙,再过几天就有恙了。我们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了,这地方倒是挺好玩,就是没吃没喝的有些不好受。”

  水镜月也一早发现了这地方的奇特之处——

  站在屋顶,宫殿的一侧是雾气缭绕的温泉,另一侧却是冰雪沉浮的寒潭。水潭之外,却是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一边是黑沉沉的石山,一边是终年不化的冰山,不断延伸着,在头顶交汇,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此刻外面已是月至中天,清冷的月光撒下来,正好照在这座白色的宫殿上。

  ——宫殿的位置很微妙,屋顶上这一群人的关系很复杂。

  屋顶的一端是笑凤仙,一端是湛然。

  赖轻行走到笑凤仙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坐在他脚边,“凤仙老弟,你的心愿可了?”

  离虹歪着头认真看着这“怪道士”,问道:“你生气了啊?因为那个铜脸和尚么?”

  笑凤仙“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对面沉寂如石的和尚,摇了摇头,“他?一只拔了獠牙的老狼,一只折了翅膀的老鹰,哪里值得笑某人生气?”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又是佛道之争?水镜月很不想管这档子事,想起湛崖的请求,感觉脑仁有些疼,抬头望天,道:“怎么都这么任性啊。”

  ——为什么笑凤仙跟湛然之间的恩怨,要请她帮忙啊?一个跟她隔着杀亲之仇,一个跟她素未谋面。找她帮忙也就算了,却连这两人到底有什么仇怨都不肯告诉她……湛崖,或许是海时?这群前辈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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