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寻木虽然也是来寻五行石的,但她清楚他的个性,更清楚闲云岛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岛上住着的又是些什么人。他此行,估计有一半是为了责任,但还有一半是为了什么呢?她知道他有事瞒着她,只是他不说,她便不问。
至于唐小惠,她原本就是被她拉下水的。唐小惠的个性跟风寻木有几分相似,却是比他更为任性妄为,更加无法无天。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倾心相交的朋友,她不希望她有事。
至于莫风华,若是五行石之事是真的,或许她会感兴趣。但是,水镜月不确定五行石是不是只是个传说,更加不确定那个所谓的水下神宫是不是真的存在,即便存在也可能并不是方脑石所在之地。墨华楼如今被一众江湖人盯着,又有朝廷在一旁观望,她若出了什么意外,墨华楼上百号人就遭殃了。
交情越是好,她越是不该牵累他们。
或许她这么做,他们会责怪她,唐小惠估计会暴跳如雷,风寻木估计会不理她,莫风华估计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自私。可是,至少,他们都还活蹦乱跳的。
那天晚上,她站在九路寨的山顶,背着月下无影刀,任雨水打湿了衣衫,看着天边如蛟龙般的闪电,她想起那传说中的九条龙。若那个传说是真的,说不定,她还能实现九个人,不对,是九条龙的心愿。
这么想着,她觉得,即便真的这么死了,也不算是毫无意义的吧。
她淡淡的笑了,纵身一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毫无声息的消失那湍急的白浪之中——
第五十五章 地宫
九水汇聚之地的水下地宫在什么地方呢?
水镜月想得很简单,既然是九条河流的水都会在那里汇聚,她就跟着水流的方向走就行了。
她看过荆山的地图,这九条河表面上并没有汇聚在一个点上。那么,就只可能是地下河了。
所以,她一头扎进激流之中后,便往更深处的水下游去了。
她生在江南水乡,又有个一言不合便把她往暗河里扔的师父,水性自然是不错的。
不过,她下潜了约莫一丈深,便到河底了。她踩着河底的鹅卵石,竟在水下施展起踏月步来,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游行,如同一只海鲨一般迅捷,竟是比在陆地上是还要快几分。
天色微明的时候,水镜月从水下冒出头来,发现此处果然已经不在荆山范围内了。这一次的尝试算是失败了。不过,她并不着急,即便那地宫真的存在,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她找到。
稍作休息,她沿着河流逆行,又回到了九路寨。
即便是地下暗河,总有一个地方是跟地上河流是相通的吧。
不在下游,便往上游找找。
雨一直在下,峡谷中的水位越来越高,水流也愈来愈急,水底的流速相对缓一点,阻力却也是极大的。
逆流而上自然是要慢得多,不过,水镜月这次却是没有再用踏月步了。她走得很慢,看着似乎有些吃力,河底的卵石都往地下深入了几分……
她觉得这么慢慢走,似乎比是踏月步更累,闭气的时间也短了许多。
她突然想起了十二岁那年,乌炎临走前跟她的那段对话——
那日清晨,乌炎站在美人峰的山顶上——“阿月,你的性子,并不适合练乌炎心法。”
她低着头,无法反驳——她十岁之时便突破了乌炎心法的第八层,她的舅舅林听海笑着夸她有天赋。当时乌炎就说过这句话,她不服气。可是,两年了,她的乌炎心法再无寸进。
乌炎这次却没有羞辱她——“阿月,你觉得乌炎心法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抬头,眼睛里全是困惑。
他并没有回答——“阿月,你知道乌炎是什么意思吗?”
她眨了眨眼——“太阳?”
他转身——“阿月,你的刀很快,但无论多快,总是到不了极致的。”
她还未明白,他便已经消失在天际了。
那么多年,他临走前第一次跟他讲道理,第一次跟她讲解她学了九年的心法,却是比明心和尚说的话更让人难以捉摸。
——
乌炎,太阳吗?
快,是没有极致的,还是说那个极致是她无法到达的呢?
水镜月站在水底,透过湍急的水流看头顶的天空,却是一片白雾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是了,水面之上也是水,河流之外也还是河流。
她这么想着,脚下仍旧下意识般的走动着。突然,她感觉脚下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一阵吸力拉进了河底的深渊,那感觉仿若是在沙漠中遇到流沙一般。
水镜月先是一惊,明白发生什么之后,便镇定下来,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还未及扩散,她整个身子便被一股巨大的激流席卷,高速旋转的水流撕裂着她的身体,如同陷入海上飓风一般——
不过,很快,她便感受不到那股晕眩与疼痛交叠苦楚了,她成功的晕了过去。
***
水镜月醒来的时候,有些迷糊。
她半边身子浸在水中,触手可及的地方是坚硬的岩石,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这景象太过熟悉,让她一时间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小长大的“老鼠洞”,或者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她晕倒在“老鼠洞”的暗河中时做的一个梦。
她想站起来,刚动一下,便觉得全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似的,疼得她咬紧了牙关。她躺在冰冷的粗糙的石头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水镜月终于感觉好些了,身上的衣服也不那么湿哒哒的了。她盘腿坐了起来,继续调息内力。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她需要她全身的感官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又一个时辰过去,水镜月终于起身,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那水下的急流太大,面巾被冲走了。
不过,这地方一丝光都没有不说,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了,戴不戴面巾也不所谓了。
水镜月解下背在背后的月下无影刀,伸展了下四肢,便顺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往前了。
没走多远,前方转弯的地方便出现了淡淡的光芒。那光芒五颜六色的,如同海底的珊瑚礁一般绚烂夺目。
水镜月被那光芒吸引了,却将右手按在了刀柄上,脊背僵硬了几分,似是黑夜中随时准备出击的野兽一般。
在黑暗中行走得久了,蓦然的光明,越是璀璨,越是让人心生戒备。
转弯之后,水镜月看清了光源,不由诧异。那些发光体就镶嵌在洞顶上、墙壁上、地面上、水体中,这岩石中似是擦杂中一种宝石,温润的光泽如同夏夜的银河一般,只是,这银河似是会变色一般,从不同的角度看,那颗颗宝石的颜色竟都是不同的。五彩的光芒交织在空气中,汇聚在幽水中,将这洞穴营造得仿若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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