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心里咯噔一声,瞪了沐卿一眼,当初谈条件的时候也没谈到钱的事情啊!感情今日他乾一阁门可罗雀,那门口的常禄分文为取,不过是拒了所有的宾客,准备宰她这只肥羊。
当真是好黑的心!
杨臻木然的扭头把目光看向成翊,一副我没有钱的样子,她可从来不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钱,沐卿这样狮子大开口,怕是皇帝老子也问不了几个问题,国库就空了,也不知道这成翊将军攒了这么多年的俸禄,够不够喂这沐卿的?
“好!”成翊开口,只一个字。
杨臻面色淡定,心里却炸开了锅,可怜成翊怕是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吧!估计他将军府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今后都要喝粥过日子了。
沐卿见他应允,淡然一笑,“稍等。”说罢起身到身后的书架上翻了几下,煞有介事的从一本书中取出一张纸条看了看。
然后回到书案上,提笔潇洒的写了几个字,把纸张对折一下,给了成翊。
成翊起身接过,把纸条握在手中,没有打开,点头道:“多谢,随后我会叫人把钱送来。”
沐卿轻笑,“告辞。”
“告辞!”
成翊出了门,杨臻也起步追了上去,临走前回瞪了一记眼刀给沐卿,警告他不要出尔反尔把事情搞砸。
回应她的,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无辜模样。
出了乾一阁的门,转过街角,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成翊把沐卿给的纸张缓缓打开,杨臻在他身后惦着脚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
纸张上简简单单只有四个字,“近在咫尺!”
如果可以,杨臻真的很想即刻把那沐卿扒下一层皮来,当初明明告诉他说些“生死两茫茫”什么的意思模糊的话语,那样即没有违背他乾一阁的行规,她也可以把成翊的思想往夫人“死亡”的方向引导,可看到现在沐卿给的这个答案,莫不是他出尔反尔了?
成翊就在身边,杨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慌乱,面色愈发镇定了。
近在咫尺?成翊看了身旁的杨臻一眼,近在咫尺的分明只是与他的夫人长的像而已。只见杨臻蹙眉问道:“什么意思?莫非阿臻就在将军府?”
成翊把纸张重新折好放进怀里,朝着身后的杨臻说道,“我们回府!”
见疑点暂时不在自己身上,杨臻也渐渐放下心来。心绪平稳后细想,乾一阁向来不卖虚假消息,想来也不会有虚假的承诺,她倒要看看,这沐卿唱的是哪出戏!
回到将军府,成翊直奔书房,唤了莫枞来,吩咐道:“找!将军府附近的每个角落,包括将军府,给我仔仔细细的找!”
莫枞见成翊面色不好,俯身道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大将军怀疑阿臻躲在将军府?”杨臻质疑道。
“不!”成翊很快否认,又接着说道:“人不会躲在将军府,尸体就不一定了!”
被这么一说,杨臻瞬间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悻悻的闭上嘴巴,还是让成翊找吧,说不定真的能找出什么“线索”。
第三十二章梦回一场
“线索”真的在入夜的时候被成翊查了出来。
用过晚饭,莫枞前来禀告,说名叫孟三的侍卫抓住了一个在将军府附近鬼鬼祟祟的人,其身形和那日“劫走”夫人的盗匪极其相似,经过申训盘查,发现那人竟是三煞门的漏网之鱼,而且供出前段时间到将军府偷盗,见色起意,劫走一个貌美女子,本以为只是个丫头,没想到却是将军夫人。
经那人所说,将军夫人性格刚烈宁死不从,情急之下被他溺死在湖边,又怕事后随意弃尸会留下什么线索,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把将军夫人的尸体带到了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口废井处,把尸体丢了进去。三煞门被成翊端了的时候,他也是凭着轻功好逃了出来,躲在将军府的附近才躲过重重盘查。
杨臻在一旁低头听着,觉得沐卿编的这个故事当真好,即凄惨又逼真,简直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要是再来点证据,就更完美了。
“尸体呢?”成翊在一旁沉着脸,面色十分难看。杨臻理解,谁家死了妻子也不是欢天喜地的。
莫枞一五一十的禀告道:“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只是……只是经井水长期浸泡和腐烂,已经面目全非了!仵作已经去查探过,说尸体的年龄,身形,还有死亡时间,都与夫人相吻合。”
乾一阁果然名不虚传,杨臻简直要为其鼓掌称赞了,不管尸体是沐卿从哪里弄来的,不管用了什么手段,亦或什么条件让三煞门的匪徒认罪,最终结果都是她杨臻想要的。而他沐卿也没有违背乾一阁的宗旨,以后无论到了哪一步,他卖给成翊的消息总是真实的,果然是“近在咫尺”。
成翊面色阴沉,朝着莫枞沉声问道:“尸体呢?”
“在停尸房!”
成翊迈开步子快速向外走去,想着那美丽淡然的女子,终究夫妻一场,虽感情淡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也需看一眼送她最后一程。
成翊行至杨臻身旁,见她低头不语,神情似乎有些呆滞,以为她受不了打击,便试探着问道:“杨兄要不要一起?”
听到成翊的询问,杨臻从胡思乱想中缓过神儿来,朝成翊摆了摆手,心头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你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成翊得了回答,见她寞落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一切都准备的很快,杨臻出门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白灯笼,进进出出的仆人们皆是一身素缟。
杨臻牵着马回头望着,这一切都是为她准备的,从今天起,她在世人眼里,已经彻底死了。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年少时以为自己这一生必定过的潇潇洒洒轰轰烈烈,到头来,人生的一盘棋被自己下的七零八落,落寞不堪。
婚姻死了,爱情死了,她自身也被自己机关算尽的“杀”死了。
也罢!死了也好!
杨臻拎着一坛酒,一步一步的走在空旷的路上,没有牵马,小狼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情,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深夜寂静的路上,只听到马蹄哒哒回响的声音。
已至深秋,湖边本来白堤杨柳的美景,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白堤。
杨臻独自坐在岸边,落了一地的树叶被风一吹,从她眼前飒飒飞过,掉落在湖面上,把水面静谧的月光打了稀碎。
烈酒入吼,满是苦涩的味道,杨臻觉得自己的味蕾一定是出现了问题,近些日子喝的酒,味道都和以前差上很多,不知是酒变了,还是人变了。
身后传来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月白的衣袍就地而坐,如昨夜一样,静静的在她身旁,而短短一天一夜,杨臻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杨臻抱着酒坛子喝下一大口,苦笑道:“乾一阁的江湖第一,果然名不虚传!只一天的时间,就颠倒了一个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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