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呵呵一笑,“我极少推算命理,不准的。”
“准!我放老鼠那次,你就说我会嫁给成翊,那次你还小,就说的那样准,如今估计更准了!”
沐卿无语,似乎在阿辞的心里,他是摆脱不了“神棍”的帽子了,想想当年,若真能算得自己的心会如此,怕是机关算尽,他也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只可惜,如今她的人和心,都已经完完全全属于那人了。
“我当年推算,不过也是凭着时局发展和人心,胡乱推测的,与未卜先知,没有太大联系。今日贵派这个选掌门的方式,不是我这种“俗人”能推断的了的。”
杨臻心想也是,抽签的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结果,怕是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大师伯和小师叔面如死灰,一人抓了一颗珠子握在手心,在师傅奸诈的笑容中,慢慢摊开了掌心。
一颗通体红润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大师伯的手中,而小师叔,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白润的珠子,如释重负。
宗青峰见事情有了结果,愈发笑的开心了。上前一步,拉住大师伯的手,走到门口高高举起,朝着在座的满堂宾客,大声宣告:“青缈峰第八代弟子何越,今日顺应天意,继承掌门之位!”
“恭祝何掌门!”
周围异口同声的响起了一声声道贺,大师伯何越听着,已经激动到眼里带了泪花。除了青缈峰的一众弟子外,在坐的宾客中,也只有磕着瓜子的杨臻,知道他有多么的心有不甘。
大局已定,美酒盛宴自然少不了。
没过多久,外公唤了沐卿去房里说话,杨臻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关于外婆的。
沐卿是苗疆圣主,外婆觞月是蓝岫长老,背离了族人,是外婆一生的心病。沐卿此次前来,虽说是代表了乾一阁,实则,也是代表了圣女殿,外公床边暗格后的箱子里保存的东西,本应该是外婆亲手交给圣女的,只可惜,外婆和圣女沐芸,都不在了。
胡乱吃了几口,杨臻觉得无聊,四下寻找了一圈,都不见曾路的身影。
于是,杨臻动身,去了后山的方向。
崖边的茅草屋旁,曾路果然在这里,一个人坐在寒风里,痴痴的看着山脚,一辆辆渐渐离去的马车。
杨臻过去推了他一下,说道:“选掌门又不是选你!你在这里哀伤什么?”
曾路依旧望着山脚下不语,那神情,竟和当初小师妹出嫁,一模一样。
杨臻在曾路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峰料峭,并没有看出什么引人入神的东西。
过了片刻,曾路才把脸转向杨臻,看着她的眼睛,神情之中,竟带着几分隐隐的愧疚。
“阿辞,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杨臻一怔,曾路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细想一下,阴着脸问道:“你把我们藏在树底下的酒喝了?”
曾路摇头,“没有!”
杨臻又想了想,指着曾路责问道:“你把我打碎外公白玉枕的事情,说出去了?”
曾路叹了一口气,又摇头,“没有!”
杨臻奇了怪了,那其它的,曾路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骗财骗色?财就算了,估计两个她加起来,都不如曾路有钱。
莫非是……
杨臻猛的站起身来,一把薅住了曾路的衣领,咬着牙问道:“难道你偷看过老娘换衣服洗澡?”
一句话,让曾路腾的红了脸,看了看四下无人,扯着嗓门说道:“谁……谁偷看你洗澡了?小时候偷看小师妹换衣服,也是被你怂恿着去的!像你这样凶悍的女人,谁敢看你!”
杨臻松了曾路的衣领,鼻腔中“哼”的一声,“量你也不敢!”而后想了想,又说道:“你要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打十把黄金的飞刀送给我,上面还要刻上,“曾路知错”四个大字!哈哈哈!”
杨臻边想着,就觉得那场景一定十分有趣,不仅能白得几百两黄金,还能看到曾路知错悔过的样子,想想就很期待。
曾路看着杨臻,突然变得有些得意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失笑一声,她想诓他的金子,似乎从小时候,知道他有钱以后,就开始了。
掌门大选已经落幕,杨臻也并没有在青缈峰待上太长时间,只怕朝局动荡以后,凉城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大哥的身体刚刚转好,怕再熬坏了。
下了山,杨臻便与沐卿分头走了,看沐卿离去的方向,杨臻估摸着,该是去了京都。
回到凉城,京都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但是杨臻知道,两三天后,无论有没有结果,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风声传来。
几天之内,杨臻在王府和军营,这两个地方兜兜转转,心里总有些不安,生怕京都会不会有什么乱子,成翊会不会有危险。
大哥只安慰她放心,杨臻自己心里也盘算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故,就算皇帝驾崩,太子费尽心机筹备这么多年,应该不会功亏一篑,但是理智归理智,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三天后,京中传信,皇帝重病,已经奄奄一息,怕是江山易主,就要快了。
杨臻心头一颤,腥风血雨,就在这几天了。
又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这一等,五天之后才从京都传来消息,传信的人是成翊的一个部下,消息直接送到了王府,杨臻打开成翊的书信,笔锋刚毅,只有寥寥八个字。
“太子继位,静退安康。”
杨臻合上书信,叹息了一声,太子果真还是继位了,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而这皇位争夺,“万骨”之中,又踩踏了多少亲人的白骨鲜血。
静王如大哥所料,不愿屈居龙尾,而是起兵,退到了安康。
安康地方不大,静王的兵力与成翊相比,到底是弱小了,不过新皇登基,朝中暂时不稳,太子一直以来,打的又是“仁慈”的旗号,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将静王一脉赶尽杀绝,但是杨臻知道,那是迟早的事情,除非,静王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推倒太子。
杨臻站在门口,望着开始阴沉的天空,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雪,厚厚的云层终于绷持不住,让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
成翊的来信,没有提到她一个字。
杨臻暗自可笑,这些天,她竟像了那期盼丈夫回家的妇人,可叹丈夫心中装的是家国天下,而她,只占了其中渺小的一个位置。
又或者,成翊如今助太子登基,自然算得上是太子的第一心腹功臣,年纪轻轻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说府上娇媚温柔的青玉梦华,怕是新皇暗地里赏赐的美女佳人,已经数不胜数。
成翊也似乎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什么海誓山盟的情话,单从妻妾成群这一点,成翊和秦槡,到底是不一样的。
得一人之心,白首不离,怕是这世上所有女子,都很难实现的奢求。
大雪纷飞,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白,踩上去,已经没到了小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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