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大惊,想来果真是佛祖托梦了!于是,忙不迭地赶来解围。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张君瑞,但见此人样貌俊俏,言谈中才学满腹,又是个会说话的主,一时间,倒也有些喜欢上这个梦中的八拜之交了。对于普救寺的事情他也大约了解了,而在这宴席上,看那张君瑞眼中掩饰不住地爱慕——皆是投向了崔莺莺,而崔莺莺又一副娇羞的模样,于是,暗暗一笑——看来,此次这张君瑞定会提出要迎娶这美貌的大小姐了。
是的,张君瑞此时真是紧张极了,就等待着老夫人问他——张公子,你有何要求,且一并提来,老身无所不应。那么,他只要说出那句准备已久的话,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红娘提着酒壶,挨个儿去倒酒,待来到妙觉的身边时,趁人不注意朝他眨眨眼,妙觉面无表情,手指头却是略微动了动。
妙德在一旁眯着眼,早已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老夫人面带微笑,却在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身边的女儿。
看,这喜庆的宴席上,众人也是各怀心思。可见,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便要有是非。
老夫人心中暗暗冷哼,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站了起来,笑道:“此次多亏了张公子和杜元帅,老身在此要谢过二位。”举杯,饮尽。
杜确和张君瑞也起身,将杯中的酒饮尽,又热又辣的液体入了腹中,翻滚着,折腾着,叫人开始额上冒汗。
老夫人又道:“法本大师,妙觉、妙德师傅,因了小女的事情,连累了普救寺的众僧,老身实在对不住,在此也给几位赔不是了。”满上了酒,举杯示意。
法本三人因是出家人,杯中的酒皆为米酿,称为素酒。三人一道饮尽。
其实,哪有什么荤酒素酒的?不都是酒么?这世间的酒,顶多就分了个易醉和不易醉的,哪还有荤与素的?酒这东西,下了肚中,都有让人醉倒的本事,只看量多量少罢了。
人一醉啊,就会胡言乱语,就会酒后吐真言。
当然,也有人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张君瑞不就是么?且看他不过饮了一小杯,却开始面色潮红,可见他的心中,定是十分地迫不及待了。
老夫人看在眼中,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微笑道:“老身曾允诺过,只要有人能解了这普救寺之围,那么,便是老身和小女的救命恩人。恩人所提的要求,老身定会无所不应——”
张君瑞紧张起来。
老夫人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方又接着说道:“在这之前,老身倒有个心愿先要说一说。张公子满腹的才学,又有着侠义之心,老身甚为喜欢。因此,冒昧提出,请张公子与小女结为兄妹。”
她面带微笑,句句有理,又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叫人根本想不到,这是她的计谋。
而此话一出,张君瑞和崔莺莺犹如晴天霹雳,劈中了他俩的心头,直将二人的身子震得颤抖——兄妹?兄妹!不能结为夫妻的兄妹!
老夫人却不肯放过二人,乘胜追击:“张公子,老身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不能不说也是一桩遗憾事儿。”
她做出了那令人同情的老人家模样:“这是老身的一个小小心愿,张公子不会觉得老身唐突吧?”
张君瑞张张嘴,立刻笑了:“老夫人,君瑞在此谢拜!”
除了屈从,他还能如何?他不过是个穷小子,而老夫人明显是不想他与崔莺莺成婚。是啊,他又凭得什么迎娶莺莺呢?就解了普救寺之围的人,也不是他,而是玉树。退兵之人,不是玉树,而是杜确,他——张君瑞什么都算不得。
忽而疲惫了,这段感情,倒是要到何年何月何日才有尽头?
崔莺莺的手,放在大腿上,那上好的衣裙,被十指绞出了深深的褶子。
阴谋之夜
阴谋之夜 又是一夜,张君瑞却迟迟没来佛殿中,崔莺莺和红娘在殿中等待着,二人皆是跪在了蒲团上,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红娘出奇地镇定,崔莺莺却是完全心不在焉。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红娘睁开了眼,站起身,来到崔莺莺身边,扶起失神的她:“姐姐,回去吧,张公子兴许有事情给耽搁了。”
是的,也许不会来了,她冷静得一如她冰冷的血脉。这个结果,应该是她所企盼的,只是此刻却没有了原先设想的欢天喜地,只是一阵阵地冷。为这日夜来她和崔莺莺争抢的悲哀而发冷,也为她的茫然而发冷。
猛然推开她,崔莺莺恨恨地盯着她:“红娘,你还说你没有告密?娘分明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居然就此落空,叫她如何不恨?她心心念着的男人,原本就要与她结那百年之好,如今她还为放弃,这个男人却可能要先行离去了!
红娘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站住了脚,平静地回望这个因爱而发疯的女人:“姐姐,我没有告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未曾做过。”告密?这不过是最低等的方法,她可以有其他的方法,让需要知晓的人知晓这一切,知晓她想要对方知晓的秘密。
“我自然不信!”崔莺莺的声音变得尖刻起来:“红娘,你以为你能争得过我?永远不会!你永远斗不过我!”她指着红娘的手指在发抖,她几乎要患了失心疯了。一个平日里温婉大方的女子,自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如今却是一朝梦醒,她便死也不要醒来。
“他要谁,那是他的选择,又岂是你我能够决定的?”红娘面无表情:“姐姐,莫要再做非分之想了,这世间,能配得起姐姐的男人还有。又何必为他如此伤神?”
她倒是一副劝解的模样,是呀,如今她是赢家,她自然要做出那大方的神态,不是么?
“我只要他!”崔莺莺忽而哭了起来:“红娘,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对他的喜欢,远远及不上我的半点感情。我今生今世,只认准了他。”
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哭得梨花落雨。猛然,又恨恨道:“你做那小人去告密,我也有我的法子,我倒要看看,谁能赢得过谁?!”
“我没有……”
“够了!”
“莺莺!”却是张君瑞的声音。
崔莺莺愕然,却见一人从佛像后走出,不就是张君瑞么?她身子一颤,这么说来,方才她的失态都被张君瑞看到了?她对红娘的恶毒指责、红娘的冷静乖巧,都被看到了?猛然一惊,她看向了红娘——原来,红娘早知道张君瑞躲在了佛像后边不肯出来,便装作一无所知,诱她做出这些失态之举。
又是一场阴谋,一个接一个的阴谋,这争斗愈演愈烈,非要一人半死不活,才能善罢甘休。
张君瑞沉着脸,站在了二人的中间,他面对着崔莺莺,表情坚定:“莺莺,你我有缘无分,这怪不得红娘,她向来是一片好心,你莫要再做其他的猜想了。”
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她陷了进去,她为他耗费心机,她为他心神俱碎,如今他倒是轻松,一句有缘无分就要生生割断了二人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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