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地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离开了好几百年,他怎么一点也没长高啊,个子刚刚到她的肩头。这样一来,他要是欺负她,她都不怎么好还击,青孜觉得有些郁闷,瞥了眼一旁的茨崖,一阵长吁短叹。
“前面就到紫笸箩的地盘了,我要抓几只,你一定不要出声,紫笸箩最喜欢吃女子的舌头了。”
青孜惊恐的用双手捂住嘴巴,舌头?紫笸箩是什么玩意儿,饮食习惯怎么如此恶劣?
“将紫笸箩磨成粉,混合我包袱内另两味草药溶在水里服下,可以盖掉你身上的阳气,至于你的眼睛……我还得再想想。”茨崖回头看了青孜一眼,边走边道。
磨成粉,青孜立时觉得很爽很解气。以女子的舌为食,混账东西。
眼前的这片林子与方才经过的已然不同,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青孜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跟在茨崖身后。茨崖从包袱里取出一只只喇叭状的物事,分散着丢了出去,那物事一落地,像扎了根似的立了起来,从喇叭口传出女子的各种笑声,随着喇叭一个个立到地上,女子的笑声也大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几朵七瓣花突然就从地里钻了出来。怪怪,长脚的花,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只见一朵朵七瓣花十分敏捷的向着那些喇叭跑了过去,两条细长脚的中间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花苞,与花瓣一样呈现着妖异的紫色,它们跑到喇叭旁边,绕着喇叭跑了几圈,然后一下子跳到喇叭上,两只细脚撑在喇叭口,中间的花苞竟慢慢张开,变成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只可惜没等它咬,喇叭口突然收起,将紫笸箩的花苞和细脚都裹了进去,只留下花瓣和花茎。
茨崖上前,将一个个喇叭从地里拔起来,收进一个黑布袋子继续往前走。青孜连忙跟了上去,她觉得,虽说茨崖个子不高,但知识面丰富,而且看样子技术水平也不错,这一路,她必须紧跟着他才行,而且要将那些没用的自尊自信、自怜自爱都扔的远远的。
“要将紫笸箩整个磨成粉吗?”
“紫笸箩那嘴,你咽得下啊?”
青孜想了想,只觉一阵反胃。
“有用的只有花瓣和花茎,不过要将它闷死才行,否则花瓣和花茎会有毒性,非但盖不住阳气,还会散发出引诱厉鬼的异香。”
青孜又想了一想,只觉一阵惊悚。
二人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小水池边,茨崖将包袱放下,“歇会儿。”青孜下意识的坐到他身边,扭头往四处看了看。南祁山很静,这一路过来似乎都不曾听到过鸟儿的叫声,除了风声,还是风声,青孜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作为一座植被葱郁的大山,即便它紧挨着酆都,照理也能吸引个把胆大心细的鸟儿来安家,可是南祁山里,似乎连一只落户安家的小鸟都没有,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茨崖蹲下去捞了些水喝,又将随身的水囊装满,“你不渴?”
青孜看了水池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渴。”
“你跑路怎么样?”
“我跑起来还算快。”
茨崖伸手抓起包袱背在身上,“走吧,要在天黑之前赶至天鹅岭。”
“远吗?”
“有点距离,不过好在后面的路,都要用跑的。”
“为什么要跑?”青孜不解地问道。
“嗷呜……”一阵虎啸响彻南祁山。
茨崖撒腿就跑,青孜头皮一麻,连忙跑起来跟了上去。树林间,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沿着山间小道狂奔,一阵阵虎啸不绝于耳。青孜一边跑一边问,“什么东西啊?”茨崖根本不答,只顾跑。青孜跟着茨崖跑了好长一段路,有些乏,再加上方才腾云消耗了很多真气,这会儿有些力不从心,身后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在追,想回头证实一下以便停下来歇歇。
“别回头!”茨崖大喝一声,“不要命了!跑!不许停!”
青孜看茨崖刷白着一张脸,也就不敢松懈,只觉的这次真的是拿命在跑,茨崖比她矮一个头,却是他一直快了大半步在带着她。她偶有松懈,他必出言相讥。一路跑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青孜只觉胸前憋闷,喉咙口有腥甜之感,这是要一直跑到地老天荒了吗?
“前面就是天鹅岭了,快!”
最后一段路,青孜已经有些恍惚了,只觉的被茨崖半拖半拉着在跑,耳边有些奇怪的声响,两条腿分明已经脱离了控制,连身子都有些发飘,冲上天鹅岭的那一刻,青孜将将呕出一口血来,人登时没了知觉。
一直尾随着他们的白虎,见他们已然上了天鹅岭,狂啸一声散作一阵风没了踪影。
天鹅岭位于南祁山的一处绝壁,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往大里迈步子,最多也就七八步,却是唯一一处能照见月光的地方,茨崖架着青孜在天鹅岭上继续跑着,边跑边放慢速度,慢慢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时间刚刚好,真险。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天鹅岭上一派寂静。山谷间,飘着一个个银白色的小点,看着像是月光的浮华。待第二日太阳升起之前,南祁山中唯有天鹅岭这一片唯美的清静之地。
青孜悠悠醒转,只觉胸闷气短。一旁的茨崖正将紫笸箩的花瓣、花茎拢在一个石钵里用石杵捣烂。
“为什么……一定要在天鹅岭过夜?差点要了我的小命。”青孜有气无力地抱怨。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孜坐直身子,一下子就被那些银白色的小点吸引了视线,“那些是什么,真好看。”
“等你看到它的真面目再说吧。”茨崖头也不抬的忙活着,对周边的这些奇妙景观毫无所动。
一会儿,半空中不知从何处又飘来一朵朵蓝色的花,四叶花瓣,和着花茎、叶子都呈透明状,被山谷里的风一吹,一圈一圈转起来,飘渺灵动,很是仙气儿。山林间,也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方才他们过来的那一路,飘起各种各样的瑰丽,仔细看,竟是一只只透明的羽蝶,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皆有,四处飞舞,甚是可爱,不过一会儿功夫,竟是漫山遍野旖旎之色。
“好一场视觉盛宴啊。”青孜感叹道。
“好一场冷血屠杀。”茨崖凉凉道,心想,看样子今日有不少活人进山,竟是将七色冥生蝶*都引了过来,他即便有心助人度过此劫,眼看七色冥生蝶已至,却是助无可助了。今日在这南祁山中,只怕又要添上许多孤魂野鬼。
青孜回头瞪他一眼,不解风情,哼,也难怪,你能指望一个鬼差懂什么风情?!
子时刚过,那些瑰丽的颜色迅速聚拢到一起,远看,仿佛一个个穿梭在树林间的仙女互相追逐嬉闹。远处,隐有火光,一群人高举着火把像是在寻找什么。各色羽蝶顷刻间聚拢到一起幻化成一个个人形,织罗锦带、摇曳生姿,青孜错愕的看着那七个身着美衣的女子,在满天且蓝且白的光亮中,向着那群人,飘然而去。
“茨崖,快想办法,要出事。”青孜突然惊悟到,此时此刻,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紧挨着酆都的南祁山中,绝不会是良家女子!既不是良家女子,必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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