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少泽帝君没有回来,她觉得不告而别很不合适,她如今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想走就走了,帝君收她为徒,已代为承受了很多本不该由他承受的压力。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更何况,她身边还多了穷奇这么个拖油瓶,而且这个拖油瓶不比球球,他脾气暴躁、性情乖张,一句话不合意便要动手杀人,实在是个让人好生头痛的拖油瓶,虽然他的出现和球球一样扑朔迷离,但眼见的不是个能拿来当宠物的主。
二位帝君回来的时候,面色如常,青孜想,玉皇大帝这一次不会出兵征讨了吧,还是帝君的面子大,往后定要跟随帝君好好修行,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往后的日子,帝君忽然变得很忙,每日给她安排好课业便不见了踪影,黄昏的时候回山,必会仔细检查课业的完成情况,她只要稍有偷懒懈怠,必会招来帝君毫不客气的训斥,神情淡然的仿佛闲聊一般,言辞却极为犀利,甚至带着些许刻薄,青孜想象不出,少泽帝君究竟是如何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完美组合到一起的。明月瀑布边,却是再未见到帝君躺在长椅上,悠闲看书的身影。
帝君教她如何修练自己的内元;如何增进修为;如何提高法术仙力;如何摒除杂念……他似乎很着急,急于让她学会他想传授给她的所有东西。尽管每天都很累,学的很辛苦,但青孜很高兴,有师傅真好。
她已经忘了她的师傅是心系天下苍生的帝君;而她是半妖半魔,不容于五界的怪物。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注:摘自唐贺知章《咏柳》
五神山顶笼在一片生机盎然的春色之中,青孜坐在穷奇身侧,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五神山顶的春天之景这样美。”
穷奇哼哧了一声,漠然道:“不过尔尔。”
青孜不为所动,穷奇对她惟命是从,不解风情这个事她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人无完人,兽无完兽,尤其像他这样,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无论打雷还是闪电,都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端坐于太极阁屋顶的,青孜觉得更不能苛求。
忽然,青孜惊喜地发现,种在墙角的那朵紫露清纱发芽了。那日她从幻空出来,有一滴泪落在她的衣襟里化作了一粒种子,她回到五神山后才发现。彼时,她还不知道这是妖族的圣花,只觉得它的样子很空灵、很唯美,若是种出来摆在师傅的书桌上,一定十分动人。可是回到五神山修行的这一年多,她每天都很开心,虽然知道这花要用眼泪灌溉,但她真的哭不出来,师傅这么好,对她又这么好,她哪里来的眼泪浇花,只是每隔数日便用山泉水浇一浇,想着它会不会因为五神山的仙气儿和她的虔诚而给她几分薄面,勉强开一开花呢。居然发芽了,是个好兆头。
少泽帝君看到它的时候,千年不变的脸色却是变了一变。
“师傅,等它开花你就知道了,样子很飘渺很仙气儿,我估摸着四海八荒很难找出比它更仙气儿的花了。”青孜看着少泽,浅浅的笑说道。
少泽帝君叹了口气,看着青孜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淡淡说了一句,“这花开不了就会谢,你还是别管了。”
“不会的,我一定能把它养到开花的。”青孜的笑容就像盛开的山茶花般明丽。
少泽帝君又叹了口气,拢在袖筒中的手紧紧攥着玉帝呈上来的折子,上面寥寥数字,一年之期已至,望帝君当机立断。
是夜
少泽帝君和元戎帝君对坐于长生殿的客室中,桌上摆着玉帝的折子。
“少泽君,如何打算?”
“将她送去西天梵境。”
“她若不肯去呢?少泽君别忘了,她如今可有穷奇守着。”
少泽帝君叹了口气,回道:“她会去的,本君亲自送她去。”
元戎帝君面露惊异之色,摇了摇头道:“少泽君的决绝,本君自叹不如。”
“她如今半妖半魔,与其等玉帝派兵来征,不如将她送去西天梵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况且,我能教她的,都已经教给她了。”
“你真的相信,她就是昊天大帝说过的普天之劫?”
“她若不走,玉帝势必派兵征讨,妖、魔二界必不会坐视,依元戎君之见,普天之劫难道还要将人鬼二界卷入才算得上吗?”
元戎帝君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青孜送进西天梵境,任由她自生自灭难道是唯一的办法了吗?她不过一个可怜的孩子,连自己的身世只怕都还不知情,“昊天大帝的心魔封印在西天梵境中,它早晚会冲破封印,若是叫青孜遇上,少泽君可曾想过后果?”
少泽帝君紧抿着嘴唇,他当然想过,除了期望青孜不会遇上,他还能做什么呢?有时候,无能为力才是最大的悲哀,“她既是靳无言和云姬的女儿,就像她说过的,这就是她的命,谁也无法逆天改命。”
元戎帝君闻言,眉头紧蹙,谁也无法逆天改命。
第六十九章 今日得到少泽帝君应允,青孜欢天喜地的下山玩去了,穷奇自然也跟着下了山。少泽帝君站在五神山顶,看着一人一兽渐行渐远的身影,心情有些低落,难道真的就这样送她去西天梵境?她没有错,虽然她是魔君和妖后的女儿,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青孜下山之后,直奔西海,为了不惊动琉璃园的九公主,捻了隐身诀腾云疾飞,穷奇有样学样,隐去身形一路跟着青孜,等发现青孜一路奔着西海深渊而去,十分诧异,“主上这是要去哪里?四海深渊皆为至寒至阴之地,且灵气逼人,不利修行。”
“我去见个人,耽误不了多久。”青孜如今也能如元戎帝君一般在西海深渊腾云而飞了,靳无言的内元果然厉害啊。
再见到素磬的时候,青孜有些窘迫,可令她更窘迫的是,素磬见到她,居然双手平举至额头,向她跪地行礼。青孜连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素磬,你这是干什么,上次伤了你,我一直很过意不去,你这样真是折煞我了。”
“上次是素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君上,还请君上宽饶。”
青孜愣住了,君上?在说她吗?
“我已在此恭候多时,君上,你总算来了。”离夙从宜兰殿里走了出来,手执羽扇,到了近前也如素磬一般,向青孜跪地行礼。
青孜连忙起身将她拉起来,“我认得你,你是离夙,上次玉皇大帝派兵要杀我,是你替我解的围,一直也没机会谢你,你再跟我行礼,我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君上是妖后的女儿,西蛮的新主,我受众人之托来请君上回去接任君位,这跪地礼,君上受得起。”离夙脸上带着几分浅笑,她竟自行融合了妖后的内元。
青孜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你方才说……我是谁的女儿?”
“君上是妖后的女儿。”
青孜只觉得心里堵的发慌,喃喃道:“你是说云姬吗?你是说……我是云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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