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跑?这条路通向哪里?”
“我的太极阵被破了,来着不善,走为上策。”
墨离跟着祁归言跑着,不时七拐八绕,“这条暗道,你修了多久?”
“不久,十来年吧。”
“离开北疆,你就来了京都?”
“墨离,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你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伤害你就够了,眼下最紧要的是把你送回无方皇城。”
墨离看祁归言脸色铁青,隐隐感到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严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祁归言带着墨离从一口干涸的水井里爬了出去,水井位于一棵中空的千年老树的树干里,十分隐蔽。老树位于绿柳村中央的一块空地上,这会儿正是黄昏,村里炊烟四起,天边暮色如画。
“跟我来。”祁归言四下看了看,疾步快走,墨离赶紧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绿柳村尾的一个小院子,青竹篱笆茅草屋,一正一偏两间房舍,烟囱里也是炊烟袅袅。
“红檀。”祁归言喊了一声。
一会儿一身着蓝色印花布衣的女子快步从偏厢的厨间走了出来,看到墨离时,楞了一愣,冲着祁归言微欠了欠身子,“公子有礼。”
“你姐姐呢?”
“村长的小儿媳妇要生了,请了姐姐过去。”
“你去告诉她,就说我来了,晚饭多加两个人。”
“是。”
“进去坐。”墨离跟着祁归言进了正屋,习惯性的四下看了看,家居摆设简单质朴,生活用度却透着女子特有的细腻清新,比如卧室门前的小碎花布帘、桌上的青花茶具。
“你得在这儿屈就一晚了,明儿一早我让她们送你回去。”祁归言坐下来,看着墨离道。
“那你呢?”
“我回去探探虚实,至少得知道对手是谁。”
墨离想了想,接着问道:“你觉得,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来的?”
祁归言笑了,“有时候你很笨,有时候又很聪明,让人不免觉得,你擅长因地制宜的装笨。”
墨离皱了眉头,“你这是夸我是损我。”
“墨离,在这儿呆一晚,哪儿也别去,明天一早,她们会护送你回宫,别叫我担心,好吗?”
墨离坐到他对面,拿起一个小茶杯把玩着,“我如何相信她们?”
“你相信我吗?”
墨离看着祁归言,他眼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层层叠叠,最后,墨离点了点头。
祁归言如释重负的笑了。
青釉一处理完村长家的事,就赶了回来,隔着篱笆远远望见了祁归言。暮色沉沉,暖暖的烛光里是她思念了许久的身影,那个人,暖暖的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又近又真实。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如果那笑容是为她展,她觉得即便死了,此生也不算枉费。
“姐姐,不进去吗?”红檀靠过来,小声说道。
“你先进去。”
红檀看了青釉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穿过篱笆,快步进了正屋,“公子,姐姐回来了。”
祁归言扭头往外看,青釉这才穿过篱笆往里走,待到近前,微欠了欠身子,“公子有礼。”
“嗯,我有事交代你。”
“红檀,快去做饭,替公子暖一壶酒。”
“不必暖酒,我吃了饭就走。”
青釉看了墨离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皓如朗月的公子,也只有这般皎如星辰的女子才配得上。只一眼,青釉便看出了乔装的墨离,只一眼,青釉便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希冀。公子,原来你一直都是天上的玄月,偶尔看着近,终是遥不可及。
“青釉,明日一早,你和红檀送她去皇城。”
青釉一惊,看向祁归言,“皇城?”
“对。”
青釉复看向墨离,宫里的女子?!能与公子有这般交情的,莫非是镇北大都督萧墨离?!可她是当今圣上的妃子,“公子,你怎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和红檀,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公子。”
这顿晚饭,是萧墨离有史以来吃的最为清静的一顿。桌上四人,祁归言、青釉、红檀和她,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青釉和红檀不时有些眉眼交流,祁归言则是全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眉头紧锁,墨离严重怀疑他会消化不良。
临走前,祁归言反复叮嘱,近些日子不要出宫。
墨离直点头。他以为无方皇城是什么地方?那是随随便便想出就出的吗?
祁归言有很多话想跟墨离讲,但这会儿真不是深谈的时机,望月小筑他经营了多年,就这样放弃有些可惜,而且,他很想知道,来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初夏的夜风带着丝丝舒爽的凉意。
望月小筑的书房内,白日里祁归言和墨离所坐的桌边,这会儿也坐了两个人。蓝色长衫的是祁归言,坐在他对面,身着玄色长衫、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正是他的同胞兄长,祁归易。二人若是单看,不亲近的人,很难分辨长幼。但二人若是同处,气质立分。祁归言是谦谦君子,整个人看着和煦有礼、温文儒雅;祁归易一如他偏爱的玄色,气质中除了沉静忧郁,还带着一丝邪狞。
“刘叔呢?”
“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祁归易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人已走,茶已凉,归言,你闹腾了这些年,也该回来了。”
“我不曾动过你的人。”
“哦?”祁归易靠进椅背,“你几次三番护着萧墨离,坏我的大事,我会来此找你,你应该不意外。”
“她跟你有什么仇怨,非得如此。”
“要不是她,宣政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你真的派人刺杀他?”
“我忍辱负重这些年,难道是为了造福大众?”祁归易阴恻恻地笑了,“归言,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我知道,自从你与她重逢,就另有打算了。”
祁归言不接话,确实,墨离拿着那幅画到望月小筑来找过他后,他就决定悬崖勒马,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虽然一度也是他追逐的目标,但萧墨离,已然超越了一切成为重点。他觉得,若此生能与她携手为伴,春日踏青、夏日避暑、秋日赏花、冬日观雪,即便做个村野莽夫也是圆满的。
祁归易又笑了起来,英挺的眉眼间掩不住的杀气,望着祁归言道:“那次在乾元寺就该除掉她的。”
“你没机会了。”
“哦?这么笃定。她只要一日没离开京都,我总能寻到机会,你能不分昼夜守着她吗?”祁归易放肆地笑起来。
“祁归易,你别欺人太甚。”祁归言恼怒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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