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说在翠月楼动手,你不信,这下可好,跑得一个不剩。”傅煜扯掉面罩,凉凉地说道,
“还大老远把我叫回来,害我错过一单大生意。”
刺史大人眼神阴郁,“哼,量他们也跑不远,李副将,立刻召集兵马分头去追,不留活口。”
“是,大人,弟兄们,跟我走。”
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刺史大人和傅煜。刺史大人气得脸色铁青,若是让萧叔同和苏秦逃脱,上峰怪罪下来,乌纱帽不保,只怕还有性命之虞。傅煜的脸色也不好,他的金主,这次用性命来保萧叔同,他当是何方神圣,翠月楼一见,居然是个脑满肠肥的酒囊饭袋,打看到萧叔同的第一眼起,他就郁闷到现在,他很想问问金主,豁出命去保护一个酒囊饭袋,究竟图什么。
彼时,墨离换了女装,与苏秦乔装成夫妇赶往燕州。其他人也是二、三人一拨,轻装简从的分散行动,只是走的太过匆忙,未来得及通知白麒,为防马超被擒,墨离在凉州城做了多处萧家军独用的标记,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通知李长治和公孙阙,王敢已反水。
苏秦驾着马车在官道上踽踽而行,墨离坐在他身侧,毫无睡意。为了做标记,她和苏秦最晚出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官兵追上。令她不解的是,傅煜为何会给她通风报信,难道被他认出来了?
“苏秦,待会儿他们追上来,我们如何应对?”墨离忧心忡忡。
“船到桥头自然直。”苏秦轻描淡写道。
“你说,傅煜为何要给我们通风报信。”
“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同他认识?”
苏秦只顾赶车,不接话。墨离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确实认识他,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已乔装改扮,连声音都跟以前不同,他不可能认得我。”墨离又叹了口气,“真是奇怪。”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跑着,速度不紧不慢,四周静悄悄的,远山近道都笼在一片将明未明的晨曦中,天边的云已泛出一些淡淡的红,天快亮了。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墨离紧张的回头看了又看,“苏秦,他们来了。”
十来人,疾驰而过,仿佛他们的马车根本不存在。
墨离站起来看着一行人迅速远去的背影,一下子坐下来,扭头看着苏秦,“你用了障眼法?你会法术?”
苏秦自顾自的赶车,根本不搭理墨离,他懒得理会这些乌合之众,障眼法对他而言信手拈来。反正萧墨离对他已有诸多猜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由她去吧。又往前行了约莫一里地,苏秦猛的拉住缰绳,墨离一个不防往前扑出去,苏秦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揽了回来,“坐好别动。”
“什么事?”墨离警惕地东张西望。
“不关你的事,坐着别动。”苏秦边说边绑好缰绳,轻松一跃下了马车。四周很快起了一层雾,空气也迅速冷下来,墨离拉了拉斗篷,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秦。前方浓重的迷雾里,慢慢走出一个女子,紫发青衣,姿容绝色。墨离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邪魅。她看向墨离,确切地说是看向墨离腹中的圣婴。
苏秦斜走几步,挡住她的视线,“你来做什么?”
她笑着看向苏秦,语气温柔地说道:“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人,来见一见你,都不行了吗?”
“既已见过,可以回去了。”
女子“咯咯咯”的笑起来,“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怕我伤她吗?”
苏秦轻哼了一声道:“你伤不了她。”
“你这个自信的样子,我最是喜欢,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苏秦捻指回身弹向墨离,墨离立刻昏昏沉沉起来,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她还不知道你是谁?”
“她不需要知道。”
“你怎么这样啊,人家怀着你的骨肉,你却还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她嗔怪道:“你们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轻尘,不要耍嘴皮子,你确定要同我动手吗?”
轻尘望着他,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明艳动人,随后道:“还是改日吧,等你无从取舍的时候,我再来同你要人,到时看你怎么办。”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消失不见,周围的浓雾随即散开。
天,已蒙蒙亮。
苏秦负手而立,望着远处路的尽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当初一念之差,被轻尘一缕幽魂逃脱,她落入凡间,以世人的贪、嗔、痴为食,寻不到她仅存的那缕幽魂,即便打散了她的形,只要世人的贪、嗔、痴念不绝,她很快又能凝聚成形。他在人世的几番轮回,轻尘一路相随,他知道她想借圣婴之体重生,她也知道他想打散她最后的那缕魂魄。几世纠缠,互为诱饵,却是谁也不曾占得便宜。
苏秦转身看向依旧昏睡的萧墨离,无从取舍?轻尘,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第五十八章 燕州地处中原西南部,被凉州和岭南夹在中间,是宏朝直隶十三州中最小的一个州郡,但因地理位置的关系,在武帝的战略部署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因此燕州的军、政要务由刺史统管。从凉州到燕州,一路都不怎么好走,再加上天气恶劣时遇大雪,且行且停,竟在路上花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抵达燕、凉二州交界处的桃叶镇,已是十二月十五,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墨离抵达桃叶镇已经三天,这一路过来,墨离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白麒没有消息,马超也没有消息,当初约好在桃叶镇会合的那些弟兄,至今没有露面。
十二月十九那日,当白麒终于出现在桃叶客栈的时候,墨离已经猜到出了大事,只是没猜到是多大的事。
“将军,皇上命属下火速护送将军返回京都。”白麒单膝跪地,神色镇定,语气平淡。
“白大人,坤卫还剩多少人?”
白麒一惊,抬头看向墨离,想了一想,回道:“不多。”
“燕州究竟如何了?”
白麒没有答话。
墨离等了半天,白麒默默地跪了半天。墨离掏出袖筒中的八卦印章扔到白麒跟前,“白大人,我再问你一遍,燕州究竟如何了?”
白麒看了八卦章一眼,脸色一紧,仍是没有答话。
墨离再也按耐不住,大跨步上前,伸手握住白麒的双臂,一下子将他拉了起来,怒道:“白麒,公孙阙和王敢都曾跟着我打过犟族,不管皇上给你的圣谕如何,你总该给我个说法。”
白麒叹气,拉下墨离的手,“王将军变节,公孙将军被诱杀于燕凉交界,李将军在凉州黑风岭将他截住,现正将他押往京都。”
墨离脚下一踉跄,白麒眼明手快将她扶住。
“岭南的情况如何?”
“岭南王的主力军队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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