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想,三年?这三年他要干嘛去?我怎么要等他了?我又没有要嫁给他……
正提防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却突然一下子松开了我,大步向外门走去。
我回头,只看见他的一角衣袂消失在阁门边……
乱世始
乱世始 第二天,楚卿师父教我五行咒术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等他三年指的是什么……
“楚曦山众多弟子中,你最年幼,年长的大师兄有八万岁。但说到修行最刻苦的,就是你六师兄。也对,尚且年幼的时候就看清苦难和罪责。”师父停下削紫竹的手,挠了一下头发,“师父活这个岁数,也只有下神的修为,懒得再遭那个罪。天界各方倒还给个面子唤老夫一声‘大神’。这个任堂,却突然说要闭关修行……还说要三年内去受那十万道天火……我倒是知道他有这能耐,只是为着他忧心……”
我略略地有被吓到。只两万岁就修得上神的神仙,自上古以来就没有几个。那十万道天火,躲得过去自是好,却也有不少神祗丧命。楚曦山上,我仙阶最低,现在还只是个上仙……按我这爬着的修行速度,要达上神的修为,得十万年后吧……
师父见我呆着拖着下巴寻思,道,“我还以为你六师兄和你说了此事。”望着我微微一笑,“为师知道前段时间你撞见了些不想见着的画面,后来还在天君面前拒了任堂的婚约。”
“师父。你倒是挺八卦……学到扶曦师父哦。”我净是想忘了这事呢。
“瑄丫头,这可是我地盘呢,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师父又低头去削那紫竹,看出来是一支笛子。“任堂,也不是个纨绔子弟。他……唉,他反正是有苦衷的……”
最近老是有仙人替封任堂说好话……不过这个腾云到大殿上来的人肯定不会。
“瑄瑄。”之桃在晨曦中笑得一脸灿烂。他跃到地上,向楚卿点头拜了拜。“瑄瑄你爹娘回到甘草坞了。”
“啊?”
娘亲有段时间想我那早逝的琥珀哥哥想得厉害,我爹向天君告了假,暂时放下了天兵天将的那些领队训练,要和娘亲下凡间云游一百年。天君念在我那哥哥死得壮烈,便准了。这才过了三十年,他们这么早就游遍了人间么?要是能这么个放我下凡去玩,不到一百年瑄瑄我才不上来呢……
于是之桃一声口哨,夕夕就踏云而来,落在大殿,亲昵地蹭着之桃。之桃说,“瑄瑄倒是把夕夕养的很好。”楚卿师父却道:“你倒是指望瑄瑄,净是扶曦平日里常给夕夕顺毛喂食而已。”
之桃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向我伸出手。他的手指很纤长,阳光洒在指间。我本来没想和他同骑一匹马。但是夕夕是他赠给我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便递上我的手。他拉我上马,我的后背贴着他胸膛,感觉有点暧昧……
夕夕一跃而起,我转过身向师父告别,只见师父叹气摇头……
“之桃,你没告诉我娘那会我受伤的事吧?”我实在是怕吓着我那柔弱的娘亲。
“自是没敢和她说,”之桃伸手把我的头发拨到一边的肩上,怕是扬起的头发缠到了他。他继续道:“倒是你在王母寿宴上拒了雪域的婚约的事,甘草坞都知道了。”嗯?这是这家伙今天如此高兴的原因么?
“瑄儿,你自己推了自己的婚约,爷爷倒也不反对的。只是你说要把爷爷嫁到那北荒雪域去,让爷爷好生伤心啊。”清老爷子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爹也笑了,“真是个宠坏的丫头。”
这时娘亲却扑出来,“我的瑄儿,我的瑄儿……让娘亲看看伤了哪儿?”说完便抱着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庭院里青砖上的那株红花不见了,上次在赤彤河应的那一劫自是瞒不过娘亲。“这白色的奇花却早早被摘了,到那时,到那时如何是好啊……”
爷爷和爹爹几番劝慰,说我在楚曦山拜了师父,修行有加,没人敢打主意的云云,才让我娘亲镇定下来……一家和乐地用过晚饭后,我捧了个木盆和换洗的衣服打算去府内的浴池洗个澡。这个浴池却早被人家占了。
“唤我声‘姐夫’,我就给你搓背。”我隔门听到了之桃的声音。
“好啊!姐夫姐夫姐夫。”是那瑾瑜。
“真乖!”
看来我上了楚曦山后这两位的感情越发要好了,也好在之桃帮忙照顾着瑾瑜……我猛地一推开门,“好你个瑾瑜,就这么把我卖了!”浴室里雾气萦绕着,之桃裸着上身,平时披散着的长发高高地束起,只是望着我笑。
从小到大的玩伴,我也不知道要避开,倒是瑾瑜嚷着“姐姐你个色女!不许偷看我洗澡!”说着我们三个就打起了水战。瑾瑜在池里使劲向我泼水,“接招吧!”我在池边向他们泼水。浴池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么平静的生活背后,一股势力已经在涌动,乱世却马上要开始了……
这澡自是洗不了,我还被泼得一身湿,只好回房去擦干。经过书房的时候,却见里面亮堂堂的,是爹爹和爷爷的声音。我知道,爹爹此次赶回天界,必定是有公务在身的。我轻步走近窗边。
“北海水君倒也大胆。不过那个魔物的被窃,我也猜到必然是残党的所为。你此番回来,竟全然证实了。”是爷爷的声音。
“父亲,九重天上各营各派的天兵天将已经派往四海八荒搜寻,据说那陵洁山上,本来镇着瑰族残党的大石头裂了一缝,也不知是否有冥界的人破了结界出逃……我领着的那一营亦要在不日后起行……”爹爹说道。
“青楠……此番,必要小心谨慎为上。”我听出爷爷的担忧。
“我自是有了分寸的了,所带的天兵亦是向来报捷。”爹爹道,“只是担忧……”
“璟瑄这边,你倒是可以安心。楚曦山上,楚卿和扶曦自是会保她周全……”
我不敢再听下去,又蹑手蹑脚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晚竟然失眠了。我反反复复想我这两万年的安稳日子,又记起《九重天志》中关于战乱的记录。
我其实不怕死。
我一千岁前都活在我兄长琥珀之死的阴影当中。
到处征战的爹爹,过分担心我的娘亲,还在甘草坞中常常遇见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求医者。
有些仙友抬来的“伤患”甚至是死去数天的,纵使老爷子医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前去阎王那里把魂魄抢来。清老爷子也摇头的话,即使反转了天界也算是药石无灵。
我常见着那送人来的仙人一听清爷说没救了,便在大厅抱尸大哭。有一次,一个男仙一听自己妻子已返天无术,便当场在甘草坞拔剑自刎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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