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封霁还没有被捉到,这事着实堪忧……
封任堂也渐渐多了时间留在凯熙殿。一些情迷意乱的夜晚,我也时时回应着他的索取……
有时候我会想着当初,不觉着便当成傻话说了出口:“如果当初,我没有上楚曦山,不知道现在是身在何方呢?”
“其实,我当年应该赖在甘草坞,再也不走了,割舍这片雪地的过去种种,从一开始就守在你身边,那多好。”他在背后紧紧揽着我,他的胸膛很结实,他低语道:“有时,我真羡慕段之桃。”
一天黄昏,我和小莎在殿外打起了雪仗。念着我是主子,小莎不敢下重手。我捧着雪球向小莎甩去,她只能狼狈地躲着,惹我哈哈大笑,甚是好玩。小莎也忍不住,和其他宫娥一样堆起雪球甩了过来,我们分成两队混乱地闹着,冷清的凯熙殿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
突然小莎她们一惊,呆呆地站住行礼,喊道:“太子殿下。”
我转身一看,封任堂正站在一边的回廊上看着我们,温柔地笑着。他走到我身边,替我弹去身上的雪碎,打横把我抱起就走向凯熙殿……
今晚又弄乱了一床羽被。
近几天,任堂喜欢把手覆在我小腹上。他的手掌很暖。
他埋头在我的黑发中,轻轻说:“等铜木剑重新锻好了,我便替你解了手上的捆仙锁……之前也是因为实在被你吓坏才出此下策……”我抬起手来看着腕上的白玉捆仙锁,其实也不太在乎了。只要能和任堂相守在一起,即使要我一直这样戴着,我也是愿意的。他握住我的手,按在我的小腹上。
爷爷和扶曦师父倒是常常传了信来。这天,雪鹰扑腾着落在了凯熙殿的庭院中,我解了它身上捆着的一篮仙果和一卷书信,它边又扑腾着飞走了,扬落了屋顶上的积雪。
仙果我递给了小莎,让她和宫娥们分着吃了。那雪域的小仙女没见过南方这么多种类的果子,这下开心得不得了。
我解开了书信,上面是清爷那刚中带柔的字体,甚是亲切:
“适逢天界乱世,阻扰相聚。如今坞中上下皆好,雪域之兵尽职把守,只是伤员见多,老身骨头劳碌。已近一年不见吾之爱孙,只愿汝藏于皑皑雪域之中,亦能如以前般稚趣喜笑。
闻瑄儿已应了雪域的婚约,吾心甚慰。终是能回应了尘岁之约,更是为着瑄儿欣喜。寻着一相守之人,邈世间层云,屏乱事纷扰于两心之外。许多仙魔乱族,寻其一生亦不过为此而已。
吾与之桃、瑾瑜每每念汝,翘首以望重逢之日。
青清祖父传字。”
家书是最温暖的一张薄纸。我轻嗅墨香,尽是甘草坞的味道。
听任堂说,雪域的春意也快来了,他说,一逮到封霁,他便把雪域交予任安,和我纵游天界凡间……
乱世真的快要结束了吧?
正雪殿之劫(一)
正雪殿之劫(一) 该来的还是要来。
我所指的,是扶曦师父许久之前替我算出来的那个命数,还剩下那么一个“白劫”。现在想来,扶曦师父算得也挺大略了一些,时辰没算好,能不能挡劫也没有算出来。
而且,更没有算到两个大劫之间差不开三年……
虽说瑰族乱起,但本仙在雪域皇城的日子也□□稳了些。每天等着任堂回来,吃得也安心,睡得也充足,心情出奇的好。只是被这捆仙锁制肘着,不能使些玩乐的小仙术。也罢,等这战乱一完结,我一定狠狠作弄一下封任堂。
“上仙,上仙。”小莎欢乐地急急跑来,道:“正雪主殿前面的雪地上冒出来许多绿芽,看是春意来了。”在雪域,一年中只有四个月能长出绿色植物,除此之外皆是一片白雪皑皑,能常年生长的雪莲和雪梅果都是一树雪白的。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绿色,便披了件厚厚的羽袍和小莎挽着手走向正雪殿。
正雪殿是雪域皇城最大的一处殿堂,用于商讨政事。飞檐碧瓦,屋脊、屋檐刻着镶着各种神态的雪域圣兽。积雪铺在其上,庄严肃穆。我看见其中一尊是雪鹰的模样,振翅欲飞,铁钩般的鹰嘴大大张着,甚是威严。
前面是一处广袤的空地,积雪在这里融了又聚,聚了又融。虽说春意已到,可这里的雪仍有六寸厚,白得耀眼。
小莎蹲在地上,轻轻拨开松松的白雪,地上露出了那么一星点儿的绿色。我仔细端详,一棵瘦弱的绿芽在雪堆中颤颤巍巍地站着,一小块冰碎还压在不及指甲大的叶子上。我辨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的嫩芽,只觉得这一小株不知名的野草,比多年在甘草坞看的繁花茂叶还更有灵气……
我突然觉得身后有异样,一股杀气急速逼近。我猛地站起身,使劲把小莎往一边推开。回头一看,那人已经站在我身后。
小莎摔倒在雪地上,像是大吃一惊,颤抖地声音喊道:“是……是封霁上君……”
封霁,是我那次服了隐身草偷听的时候见过一次。他一身尘土混着血腥味,肩上还落着雪碎,衣衫也像是久久未换的样子,到处是刀痕和烧过的痕迹。他竟然敢潜回雪域皇宫,一脸凶相地瞪着我,眼中净是血丝。
我本能反应便是掐指念咒,奈何猛然醒悟,手腕的仙脉上紧紧箍那白玉捆仙锁……
他出手抓住我的头发,一拽,我只能吃疼地撞向他那边。封霁便一手掐上了我喉咙,力度很大,我几乎不能呼吸。小莎在三步远的地方,我朝她喊道:“走!快跑!”
要是换别的愚笨一些的宫娥,必定是喊着:“不,奴婢不走。”然后扑过来被封霁一掌击毙的……好在那是小莎,小莎虽是惊恐得要紧,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往外跑去找救兵了……拼命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我看封霁眼中燃起一股杀意,狰狞地伸掌向着小莎背后。我挣扎着一把拽过他手臂,狠狠地咬上一口。他怒吼一声,重重地一劈手打在我脑后,我瞬间就晕了过去……
觉得双脚冰冷,我再次醒来干咳了几声。睁开双眼发觉仍在这正雪殿前的空地的正中间。
封霁的左手臂正紧密地箍在我项上,我双手指甲使劲抓着他的手臂,他仍旧是纹丝不动。
周围围着一重又一重的侍卫和雪域仙兵,银白色的盔甲让人感到金属的寒光,他们拉弓持戈向着我和封霁的方向,杀气腾腾。
封任堂一身白衣,持剑站在正雪殿前最高的那阶石级上,眉头微皱,像是在极力掩饰着愤怒与不安……
风扬起雪粉。
“哈哈哈哈!封任堂!”封霁沙哑的声音怒吼着大笑,我的后脑被按在他胸膛上,觉得这声音是那样的邪恶,那样地刺耳。封霁向封任堂喊道:“为叔这些年对你不好吗?我视你如己出!本君不管亲儿的反对,立你为太子!你却这样对我!”
封任堂默不作声,盯着封霁,眼中溢满杀意。周围一片沉静,气氛绷紧着。我听见弓箭手的箭弦拉得嘎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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